“啊?”
小弟子不敢置信,上面少說也有數萬種靈植,每一樣都寫得極為詳細,還附有畫像,别說三年,就算給他三百年他也未必能找得齊全。
那師兄初聽聞時亦是驚詫,難得有個不知此事的後輩,自然忍不住炫耀。
“聽說三長老座下從前有位師兄,在此道上天賦出衆,不過千餘歲就被三長老收為親傳弟子,那時島上都傳,這位師兄有望成為蓬萊的下一任島主!這本《靈植概譜》就是他編寫的,這麼多年還一直用作教習。”
小弟子睜大了眼,手中的藥材都顧不得數了:“這麼厲害?為何我來這麼久從未聽人提過他?這位師兄如今在何處?難不成去了九重天?”
在他這等初入修道之門的小弟子眼裡,能去九重天就是最厲害的了。
豈料師兄搖搖頭,小聲道:“什麼九重天啊,那位師兄犯了大錯,被逐出蓬萊了。”
小弟子倒吸一口涼氣,師兄忙拉了拉他:“可千萬别在長老們面前提他,否則長老追究起來,連我也要受罰!”
他連連點頭。
師兄随手拉開櫃子,忽然想起什麼:“遭了!今日是赤雲霞成熟的日子,掌事師兄說要午時去摘的,霧雨果還沒送去呢,快走快走,若誤了時辰,免不了要挨頓罰了。”
小弟子忙丢下手中的竹籃,端起一旁的托盤跟在師兄身後急匆匆出門去了。
窗外朝尋收回目光,對身後人道:“今日來得正巧,趕上了赤雲霞成熟,又有人備好了霧雨果。”
葉澄明觑了一眼他,淡淡道:“赤雲霞被盜,你就不擔心連累你的師弟們受罰?”
朝尋奇道:“我說擔心難道尊上會打道回府不成?”
“不會。”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搖搖頭道:“我隻有一個師弟,早就葬身海底,屍骨無存,尊上多慮了。赤雲霞開放在即,此花生長于懸崖絕壁之上,底下是萬丈深淵,附近還有奇獸獓狠看守。”
獓狠是上古異獸,兇猛異常,不僅食人,還對妖魔之力有天然的克制。
二人跟在蓬萊弟子之後,一路分花拂柳,又穿過一片密林,到了懸崖邊。
那裡已經站着一個身着月白色蓬萊弟子服的少年,他瞧見兩個小弟子,一挑眉便要發作,卻忽然聽得崖下傳來一陣巨吼聲,他将要出口的責罵咽了回去,冷哼一聲:“算你們走運,還不快把霧雨果拿過來。”
兩名弟子都齊齊松了口氣,畢竟這位掌事師兄對待新弟子最是嚴厲,隻希望今日順利摘得赤雲霞,師兄心情好,就不會找他們麻煩。
盛放赤雲霞的托盤被舉起送過去,掌事師兄拿起在手中抛了幾下,看着頭低得像鹌鹑似的兩個師弟,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沒你們事了,待會兒站遠點,獓狠可是會吃人的,專愛吃你們這種細皮嫩肉的小童,萬一做了它的午餐我可救不了你們。”
這話吓得二人皆色變,點頭如搗蒜:“師兄放心,我們一定站得遠遠的,絕不給師兄添麻煩。”
說完便一直往後退到密林邊緣,靜靜看着掌事師兄的動作。
這掌事師兄名喚安揚,因天資過人很得長老看重,年紀輕輕便肩負代長老管教新弟子,處理島上日常雜事的責任。他一入蓬萊就曾聽聞過那位“師門叛徒”的故事,對衆人提起叛徒還用惋惜感慨的語氣不滿已久。
這次聽聞赤雲霞即将成熟,主動找上長老請纓負責此事,也是因此事和那叛徒有些關系。
赤雲霞五百年一開,每到開花之時其守護異獸亦會蘇醒,盤旋于四周,尋常人很難靠近。
但其開花隻有半個時辰,若半個時辰内未被采摘,就會瞬間枯萎,直到下一個五百年來臨。
被摘下後,還須得在一個時辰内煉制成藥,其間火候與添加的藥材都很有講究,這對煉制之人要求極高,故而連蓬萊島上也少有成丹。
這麼大的事,長老再器重安揚,也不會将此事貿然交給他,但安揚自認實力不俗,悄悄用靈氣溫養赤雲霞,使得赤雲霞比原定的日子早成熟三日。
他今日必要摘得赤雲霞,蓬萊的天才,隻能有他一個!
用霧雨果吸引獓狠,再趁機摘取赤雲霞的法子也是《靈植概譜》上的記載,這是目前最有用的法子,幾千年來蓬萊島一直是這麼摘的。
上次摘赤雲霞他沒趕上,這次他非要親自試試,這法子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午時已到,獓狠從沉睡中醒來,吼叫聲接連響起,這是在警告那些心懷不軌之人莫要靠近。
安揚左手緊握着霧雨果,右手喚出劍來,那是一柄與他長相并不相符的寬劍,但在他手上卻十分靈活,他飛身而起,先是揮劍斬落數道粗壯枝條,随後又以劍風揚起巨石和塵埃,以迷惑獓狠的視線,緊接着向崖下飛去。
在他的身影消失後,密林邊有兩人走出,靠近了懸崖。
朝尋抱着手臂向下探了一眼,感歎道:“現在的新弟子可真是不成器,具體如何施為《靈植概譜》上寫得清清楚楚,偏要自己發揮,還真是不惜命。”
“走罷。”
二人下了崖,尋到一處凸出的石台暫時容身,看着下方的動靜。
獓狠體型巨大,身形如牛,頭上有四隻碩大的角,長長的毛發覆蓋全身,不僅喜歡吃人,尤其喜歡吃活人,極為享受将人生吞活剝的過程。
此刻它嗅到有活人的味道,鼻翼動了動,重重喘了幾口粗氣,睜開銅鈴般的大眼,四處巡視,尋找它的食物。
煙塵已經散去,安揚藏身于一棵冠蓋如雲的大樹間,透過枝葉的縫隙觀察這獓狠的行動。
獓狠找了半晌也沒能找到獵物在哪兒,右腳往地上一跺,怒吼道:“小兒、莫要躲躲藏藏,趕緊出來,吾還可給你一個痛快,若等被吾抓住,活生生将你撕裂,可不會給你求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