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已經僵硬冰冷,渾身烏青發紫。
“是中毒。”沈清甯神情凝重,她看向目光悲痛的霍天青,“昨夜閻老闆自己一個人呆在房裡?”
“不錯。”霍天青神色黯然,“我安排了不少人手守在屋外。”
也就是說,有人避開那麼多武林高手,悄無聲息地潛入房中下毒。
沈清甯眉尖蹙起,她想起昨夜給自己送烤雞的神秘人。
手段神出鬼沒,難道是此人?
素淨的手帕裹起一隻色澤通透的青玉茶盞,陸小鳳凝神細嗅。
沈清甯注意他的舉動,好奇道:“怎麼了?”
陸小鳳放下青玉茶盞,将手帕還給花滿樓,道:“有人提前在杯子裡下了毒。”
聞言,霍天青竟直接用手去拿那隻茶盞,他置于鼻端深嗅,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仿佛遭受了很重的打擊。
“屋内的茶水吃食,走之前我都仔細檢查過……究竟是誰……是誰……”
低喃的聲音消散,卻無人回答。
閻鐵珊的靈堂很快布置起來。
當一個人有錢到一定地步的時候,無論是喜事還是喪事都會被安排得極迅速,極穩妥,極氣派。
天空陰沉,沉重的灰雲仿佛要掉下來。
那貴重紫楠木打造的棺材擺在正中間,四面飄蕩的白布平添幾分凄涼。
沈清甯和陸小鳳、花滿樓輪流上了三柱香。
三人慢慢走出院子,沈清甯說道:“幕後之人隻怕與金鵬王朝一事脫不了幹系,閻鐵珊死了,珠光寶氣閣這一大筆财産,是不是就落到上官飛燕手裡了?”
“不一定。”陸小鳳長長地歎息一聲,“你想想看,知道金鵬王朝一事,除了當初躲着三位舊臣的大金鵬王,都還有誰呢?”
“那不就是他們三個……”她突然頓住,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你是說,另外兩個舊臣也有嫌疑?”
陸小鳳苦笑着點頭,他伸手摸了摸新長出來的青色胡渣,紮刺的觸感令他悻悻收手。
“大金鵬王曾提到過,上官木如今化名霍休,平獨鶴現在叫獨孤一鶴,不但是峨眉劍派的掌門,更是青衣樓的首領。”
沈清甯眨了眨眼睛,道:“可他提供的消息裡有真有假,人名或許是真的,青衣樓首領這個身份我看未必。”
一個殺手組織的首領,一個峨眉劍派的掌門,有那麼巧是同一人?
真消息裡摻着假消息,自然不像在酒裡摻水那麼好分辨。
最明顯也最容易的一個破綻,便是親自去找當事人對峙,但是對方也有可能撒謊否認。
“青衣樓……青衣一百零八樓……”陸小鳳喃喃着,突然說,“我要去見一個人。”
沈清甯道:“誰?”
花滿樓已停住了腳步,他歎息一聲:“你要見的人,已經來了。”
一張嚴肅、長着很深皺紋的臉,漆黑的須發,腰背挺得很直,他手中握着一把劍,劍鞘陳舊,劍身長而寬。
沈清甯一眼認出了來人——獨孤一鶴。
一位江湖聞名的劍客,不管他擅長什麼劍法,身上總有種說不出來的特質,令人一眼看出他是名劍客。
是劍氣?還是殺氣?亦或者是誠于劍的精神?
沈清甯也說不清。
“有人告訴過我,一百零八座樓青衣樓的首領叫平獨鶴,不知獨孤掌門是否聽過這個名字?”
陸小鳳目光閃動,他在說這句話時,一直看着獨孤一鶴。
獨孤一鶴正目不斜視地朝着靈堂的方向走去,聽到‘平獨鶴’三個字時,他已變了臉色,轉過身冷冷地盯着陸小鳳。
他沉聲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情不少,你還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