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不至于不至于,我還得留在阿克圖洛斯學院幹活五百年。以我的壽命,隻有你們先走,沒有我先走的可能。
“别走……”
斯賓德有了哭腔:“我會乖乖的……别走,先生,别走……别不要我……”
先生?
北冥一頓,原來這孩子在透過他,看一個被其稱為“先生”的人。
不知為何,突然聽到這個稱呼,北冥心下一墜,整個人好像被什麼狠狠砸中,緊接着心口一疼,渾身喪失了力氣,意識瞬間陷入黑暗。
*
你是誰?
【“這個孩子,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他以精靈母樹的核心為心髒,以所謂的‘神明之血’為血液,還有來自人類的母親贈與的身體……”
“精靈之森留不住他,人類會視他為異類。”
“他叫什麼?”
“還沒有名字……不如,取名叫斯賓德吧。”
“斯賓德,不融于世的生命,倒是個不錯的名字,不愧是先生。”】
誰在說話?
【“先生先生,您要去哪裡呀?斯賓德可不可以去啊?”
“可以。”
“先生先生,這是我新催生的植物!結合了好幾種呢,您快來看看!”
“好。”
“先生先生,為什麼我們搬家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呆膩了,就換了。”
“哦,我知道啦。先生先生——”】
好吵。
【“先生!求求您,别睡!”
“先生!求您,别抛棄斯賓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會再惹您生氣,我不會再故意鬧脾氣離家出走……我會聽話的,不,不要抛棄我……”
“先生先生,您别睡,您再睜開眼看一眼斯賓德啊!您的手好涼,好涼啊,我幫您暖暖,我去森林采了您最愛喝的茶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您怎麼罰我都行……求求您,别丢下我……”
“先生!不!!!”】
北冥睜開眼,耳邊的喧嚣如同潮水般褪下。
舌尖一股血腥味,他費力的擡眸,看到暗粉色頭發的男孩劃破手腕,鮮血在不斷流出。斯賓德把手腕湊到了他的嘴邊,讓鮮血落入他的嘴裡。
“……?!”
北冥瞬間清醒,連忙甩上去一道治愈魔法:“斯賓德!你在幹什麼!”
斯賓德的臉色也很白,是失血過多的白。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個略帶不自然、但格外乖巧的笑容:“老師,您終于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很好,倒是你……”北冥皺眉,瞥了眼還沒徹底恢複的傷口,又甩過去一道治愈。
“我想起來,我的鮮血擁有解萬毒的效果。”斯賓德說,“我害怕您出什麼事,所以,就直接給您用了。”
猶豫一下,他擡起頭,滿臉的無辜可憐:“老師您……應該不會怪我吧?”
這個理由,倒沒有什麼可怪罪的地方。
北冥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悶,好像有一股情緒散發不出去,堵在了心口。
好在這股情緒很快自行消散,莫名地就不像北冥本身的情緒。
“不會。”北冥歎道。
看着斯賓德,他忽然想起,自己睜開眼的時候,耳邊的那些聲音。可惜這些聲音随着他的清醒都漸漸遠去、變得模糊不清,他努力回憶捕捉,也隻記起來了零碎幾句。
什麼“人為制造”,什麼“搬家”,還有最後一聲幾乎要刺破他耳膜的“不”。
北冥思索了片刻,發現實在沒什麼頭緒就抛在了腦後。
“我睡了多久?”他問。
斯賓德:“五分鐘。”
“原來已經睡了那麼久。”北冥揉了揉眉心,“對了,阿索爾……”
“阿索爾去找其他老師了。”斯賓德回答。
哦,去找其他……
嗯?
北冥立刻警覺,直覺瘋狂告訴他,阿索爾很有可能搖來他不想見到的某些老師。
完全不想挨吵的北冥迅速行動起來,他把斯賓德推出屋子外,讓他先去食堂吃飯補充營養,随後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扔進地下室,又把放在書房裡的儲物戒指拿出來,裡面的東西也倒進地下室。
幸好地下室足夠大,不然真塞不下。
北冥把昨天的白袍塞進儲物戒指,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直接出門。
“老師?”還在門口的斯賓德發出懵懵的聲音。
“好孩子,謝謝你的藥和血,我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北冥送出一張好孩子卡,“我有事出一趟門,如果阿索爾回來了,你也遇到了他,就說我已經好了,去找一個叫菲利波·巴索羅米的老師了——謝謝,斯賓德。”
“啊?嗯……不客氣?”
斯賓德還沒說完,青年就像風一樣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他和石像傀儡面面相觑。
大概過了十分鐘,斯賓德眨了眨眼,回過神。他剛準備聽北冥的話去食堂吃飯,就聽到一陣速度太快引發的音爆。
轟隆——
“咳咳,咳。”
被掀起的灰塵落下,斯賓德咳嗽幾聲,一扭頭,就看到門口站了三道人影。
一名高挑女子左手右手各提一個人,右手上的、奶奶灰頭發的年輕人臉上挂着的是和她同款的憤怒和擔憂,而左手上的、棕發少年滿臉淩亂,還沒從狂風和迅速移動中反應過來。
“塞拉爾·艾拉克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