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别碰我!别碰我!啊!”
盧宛走進謝芙的寝間,首先聽到的便是謝芙刺耳的哭鬧尖叫聲,瓷器花瓶被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聲。
她微皺了下眉,謝芙現在這副模樣,還真的像是癔症了。
叫來侍候在謝芙身側的貼身女使,盧宛問道:“怎麼回事?”
謝芙的女使偷偷看了一眼盧宛身側的謝行之,雖然是在答盧宛的話,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側一語未發的男人身上。
“二姑娘今日在祠堂被罰回來之後,便失魂落魄的,晚上睡下不久,便開始夢魇,被驚醒後便是這副模樣,奴婢也不曉得二姑娘這是怎麼了……”
吸了吸鼻子,女使的聲音中帶着哽咽,自言自語般低聲道:“我們二姑娘怎麼這般可憐,被活生生逼瘋了似的。”
看着歇斯底裡,亂砸東西的謝芙,又聽到女使的這一番話,對這一唱一和的主仆,盧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是挖好了坑,不管今日她來不來溪花院,都要将她往坑裡推呢!
望見已經走進自己寝間的父親與盧宛,謝芙雙手環膝,看上去很是惶恐地将自己蜷縮起來,躲在牆角。
“父親……”
見謝芙有些顫顫巍巍地向自己伸出雙臂,謝行之上前抱住她,拍着她的後背,一如謝芙小時候一般。
父親果然還是疼愛她的。
謝芙眼眸中劃過一抹得意之色。
她擡首,看了盧宛一眼,可憐地潸然欲泣道:“母親,今日的事芙娘知錯了,求您别再生芙娘的氣,也不要教人再打芙娘了,芙娘害怕……”
盧宛看了一眼抱着謝芙,唇線緊抿,一身冷凝的謝行之。
她神情平靜,眸色微冷地望着這一對父女。
半晌,看着懷裡的謝芙漸漸恢複了平靜,謝行之擡手摸了摸她有些散亂的長發,安慰道:“芙娘,睡罷。”
拉住謝行之的一角衣袖,謝芙狀若無意地看了看盧宛,語氣委屈又害怕。
“爹爹,芙娘不敢睡,芙娘怕又夢到那夢魇,夢裡那兩個嬷嬷按着女兒打,真是可怕極了。”
聽到謝芙這般說,謝行之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面上鮮見地浮現出些微笑意來。
他溫和道:“有爹爹在,不會有人敢打芙娘的。”
謝芙看了一眼謝行之,又看了一眼盧宛,拉着謝行之的袖角,破涕為笑:“嗯!有爹爹給我撐腰,我便什麼都不怕!”
隔着落下的帳幔,郎中收起搭在謝芙腕上的絲帕,正待言語。
謝行之對他使了個噤聲的眼神,郎中會意地拿起藥箱,走出了這位謝家二姑娘的閨房。
好不容易,謝芙這才恢複了平靜,但仍舊有些惶惶不安。
謝行之看着郎中,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攏着袍袖拱了拱手,郎中心中其實也有些茫然不解。
這位二姑娘的脈象明明康健得很,并無絲毫不足之症。
他也不知道謝家怎麼如此嚴陣以待,半夜三更火急火燎把他叫來,教他平白惶恐得出了一身冷汗。
思忖片刻,郎中婉轉含蓄道:“二姑娘許是受驚過度,所以才會夢魇,待仆為二姑娘開些安神的藥,二姑娘喝下,想必便會好了。”
安神藥多是些溫和滋補的弱性藥,正常之人用了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郎中開了藥,女使拿着藥方去抓藥煎藥,謝行之與盧宛便離開了溪花院。
回到玉衡院,盧宛解開衣衫,上了床榻,拉過錦被蓋在自己身上,躺下準備休息。
身旁的男人也已經寬衣解帶,隻着寬散中衣,與她肩并肩躺着。
半晌,盧宛忽地側身,将自己轉向裡牆。
她睜着眼睛,望着被帳幔掩着的牆壁,心中盡是無名火與煩躁。
身後貼過來一具溫熱的身體,盧宛察覺到,男人勁瘦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從後面攬抱住,籠罩在懷裡。
謝行之微歎口氣,低沉沉的聲音在暗夜之中響起:“你是芙娘的母親,莫同她一個孩子一般計較。”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心煩意亂,謝行之垂首,親了親盧宛的側頰。
漸漸地,帶着些旖.旎炙熱意味的親吻,細碎濡濕地烙在她耳畔,頸窩,延綿而下。
盧宛氣息微有些不穩,但心中的煩悶,卻因着謝行之的動作,愈發不善。
他這是在做什麼?
以為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是在補償她嗎?
擡手,按住謝行之揉.捏着輾轉而下,要去解自己中衣衣帶的修長手指,盧宛轉過身去,擡眸望着面前的男人。
看出他深深墨眸中燃起的翻騰情.欲,盧宛神情淡淡地望着他,此時此刻,一點都不想回應。
敷衍地對謝行之淺淺一笑,盧宛姿态溫順婉轉,回複他方才在自己耳畔的喁喁低語。
“妾曉得了,請攝政王放心。”
頓了頓,盧宛繼續道:“時辰不早了,攝政王也快些休息罷。”
謝行之垂眸望着盧宛,看出她眼底隐隐克制着的,冰涼的不耐與怒火。
片刻之後,他低頭,似是想要親.吻她。
忽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謝行之帶着清冷木質香的氣息,在盧宛的鼻端萦繞,強勢凜冽。
他的唇,在她唇瓣近在咫尺,微有間隙的距離停下,盧宛擡眸,神情漠然地定定望着他。
這是他們二人成婚以來,盧宛第一次用這樣疏離冷淡的神色待他。
謝行之不過頓了一瞬,盧宛便忽地擡手,推着他的胸.膛将他推開,掩着衣襟轉過身去。
片刻之後,她緩緩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