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面上盡是淚痕地擡起頭來,搖首道:“我好了,我不要再喝這驅邪水……”
說着,謝芙拉着謝行之的衣袖,望着他抽泣道:“爹爹,芙娘明日便去找太後娘娘與姝娘,向她們下跪道歉!隻求母親不要再針對芙娘了,芙娘會被逼死的……”
謝行之一直不曾言語,在謝芙看來,他這便是在偏袒盧宛。
心中有些焦急與擔憂,謝芙拉着謝行之哭泣,使出從前自己的殺手锏來。
“阿娘去世之前,最擔心的便是我與蕖娘了,是我讓阿娘在天之靈都難以安穩,是女兒不孝,對不起阿娘……”
盧宛被謝芙凄凄慘慘哭得一個腦袋兩個大,但面上卻不顯。
看着開始扮可憐賣慘的謝芙,盧宛神色平靜,但眼眸中卻隐隐透出些動容與傷感來。
她搖頭,看着謝芙,失望道:“芙娘,你說這話,真是讓我傷心。”
盧宛神情黯淡地笑了笑,反問道:“生病吃藥,中邪喝符紙,我做這一切,皆是為了你好,你卻覺得我是有意針對你嗎?”
說着說着,面色微白的盧宛,不禁有些受傷地眼眶微紅,潸然淚下。
看着面前風流袅娜,哭起來梨花帶雨的盧宛,謝芙真是恨極了她這方才還在若有似無譏嘲自己,下一瞬便能落下眼淚的狐媚子功夫!
“你……”
謝芙原本不假思索地想罵盧宛,你這賤人在裝什麼?
可是話到口邊,察覺到身側父親望過來的沉沉目光。
自知理虧的謝芙,知道不能再自亂陣腳,惱羞成怒。
她這次是真的要痛哭流涕起來,因為自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有火難發的窩囊氣。
“你……你……”
謝芙恨恨地看着盧宛,卻見盧宛用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淚痕。
她的神色雖仍有些受傷與黯然,但卻弱柳扶風,楚楚可憐地苦笑了一下。
片刻後,盧宛目光傷感但堅定道:“郎中都看不出芙娘是生了什麼病,妾也無可奈何,隻能出此下策。攝政王若覺得妾做得不妥,要罰妾,妾也不會學人攀咬什麼。”
謝芙怎麼聽,怎麼覺得盧宛的話刺耳。
她在說誰攀咬?
謝芙氣紅了眼睛,正要出言罵人,謝行之卻望着她,一錘定音。
“芙娘,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在你好起來之前,這符紙水還是按時服用罷。”
聞言,謝芙受傷地望向謝行之,失魂落魄,深受打擊的模樣。
一個晚上,被折騰着來了兩次溪花院的謝行之同樣有些疲乏。
想到明日的早朝,今日明顯受了委屈,心底難以避免有些怒氣的妻子,謝行之站起身來,對盧宛道:“我們回去罷,時辰不早了。”
在女使仆婦們的注視下,謝行之思忖一瞬,擡手,握住亭亭站着的盧宛的纖指。
盧宛心中原本的煩躁與厭惡,暫時被謝行之牽住自己的手的驚詫,而沖淡了幾分。
房間中雖安靜着,但盧宛卻知道,此時此刻有無數雙下人的眼睛,正暗中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面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笑意來,盧宛很給面子地對謝行之笑笑,反握住他的手掌。
而看着複又對自己安慰幾句,便相攜離開的謝行之與盧宛,謝芙在他們走後,氣得将東西摔了一地。
眼中盡是淚水的謝芙發誓,這是她自小到大,受過的最憋悶的窩囊氣。
父親竟然偏袒盧宛!
她恨盧宛,恨得更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