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近,讓他幾乎可以去數對方過長的睫毛。
裴光濟下颌繃緊,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中一閃即逝的念頭是對方不應該做這樣的事。
辛禾雪學着曾經大奸臣遊義服侍自己的手法,“這樣可以嗎?”
九千歲還沒這個待遇。
辛禾雪淡淡想。
主理人時刻注意着情況,見裴光濟沒有表露出來明顯的抵觸情緒,心中一喜,“大少,那西城的藥廠……”
第六區西城的藥廠在兩區交界的邊緣地帶,另有專人管理,油水豐厚,主理人已經眼饞很久了。
青年的睫羽翕動,遲鈍而茫然地掃視一圈,似乎覺得情況略有不對。
太吵了?
裴光濟冷撇一眼,“閉嘴。”
主理人讪笑。
辛禾雪壓住藥效帶來的不适,他站起來有些局促地說道:“抱歉,我是不是走錯包廂了,剛才服務員說……”
他又擡手看了眼腕表,神情不安,“我先走了。”
再不走,他就抗不住藥效了。
空空的水杯擱置。
因為裴光濟不做聲而被理解為默認的态度,一路上也沒有人敢阻攔辛禾雪離開。
………
裴光濟起身離開。
在包廂門口一頓腳步,對随行的保镖道,“抓裡面的那個審問一下,審問不出來就解決了,手腳幹淨些。”
他又想起剛才見過的青年。
想要說出口的話繞到薄唇邊,重新咽了下去。
算了,大約隻是被那個蠢貨牽連的無辜人。
裴光濟出生在核心區,豪門間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沒親眼見過,聽也聽過許多了。
在即将踏出餐廳的時候,一個服務員匆匆趕來,充滿歉意,“您好,裴先生,035餐位原本的客人說,賬算在您這裡。”
裴光濟皺緊眉頭,“誰?”
服務員報了辛禾雪的姓名,他以為青年和裴光濟是某種親密關系。
見裴光濟對名字表示出疑惑,服務員又形容了一下青年的外貌特征,特意說明了對方是從裴光濟的包廂裡出來的。
裴光濟應下,“嗯。”
他似乎對青年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欲擒故縱?
裴光濟重新對保镖道:“調查一下身份。”
………
按照原本的劇本,“辛禾雪”應當是沒有抵擋住藥效,最終和裴光濟滾到了一起,一夜情。
不過現在被他繞開了劇情。
否則,主角攻大概就要觸犯侮辱屍體罪了。
辛禾雪浸入浴缸冰冷的水中。
周身火燒似的滾燙,他的神經知覺已經有些麻痹,恨不得卧進冰雪堆裡才好。
K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離開前特意和服務員說讓裴光濟付賬?”
冰冷無縫不入地侵入肌體。
辛禾雪的喉嚨卻又是火燎一般,他呼吸了一口冷氣,猝不及防開始咳嗽起來。
水花激蕩濺出浴缸外。
K看着辛禾雪倚着缸壁,漸漸躬起脊背。
他的宿主有着過分白皙、光滑的軀體,白得令人眩暈。
但并不顯得過分孱弱,薄肌曼延出微小的凹凸感,表明這是一位尚未完全成熟的男青年的身體。
K知道辛禾雪在第一世存活了十八年,第二世因為神魂與小世界不契合,導緻在十八歲以前神智清醒的時候很少,滿打滿算,也隻清醒地活了兩年。
算起來也就是二十歲。
大世界的男性成年标準是二十二歲。
他的宿主還尚且幼小。
K這樣想着。
身體也很弱。
因為一番咳嗽,眼睫眨出生理性的淚水,眼眶發紅。
辛禾雪後仰,重新躺入水中。
纖白的脖頸,喉結起伏。
他輕聲帶着點啞,說道:“因為我把哥哥你給我錢都交給辛保了啊。”
那張卡是K根據劇本給辛禾雪準備的,幾乎是這個角色的全副身家。
K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僅僅是因為錢不夠了,為了不吃霸王餐所以?
他還以為……
是宿主吸引目标對象的手段。
在K思索的時候,辛禾雪還有心情開玩笑,“大世界都流行這樣的狗血劇本?那下個世界哥哥你不會給我分個帶球跑的劇情吧?”
“入職的時候,我可沒說我會生孩子。”
辛禾雪的學習能力很強,填在簡曆上的各種令人眼花缭亂的技能算是他的亮點。
面試的時候,他确實是說了自己什麼都會一點,辛禾雪以為,男性不具備自然懷孕的能力,應該是常識。
不過他現在有點擔心了。
K:“不會,沒有那樣的劇本。”
K說完,又語氣不自然地問:“為什麼叫我哥哥?”
“我以為叫親熱些能迅速拉進我們的距離。”辛禾雪表示,“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直接叫你K。”
K沒回應。
一人一統的對話就這樣終結了。
冷水不足以疏解藥效。
辛禾雪仍舊火烤一般難受。
他垂下眼睫,右手伸入浴缸水深處動作。
他沒把K當外人,甚至沒把K當人,因此在代碼組成的非人程序面前,也不需要羞恥。
深夜的空氣中隻有輕輕的呼吸聲和水聲。
辛禾雪很少做這樣的事,動作有些生澀。
花費了些時間。
雪白的牙關一咬,将左手的拇指指節咬出紅痕。
低低的哼聲。
像羽毛撓在人心尖。
K沒有看。
出于禮貌,他從猜出辛禾雪動作的目的開始,就屏蔽了視覺。
等到憑借聽覺猜測事情應該解決了。
才解除視覺。
……他的宿主好像在浴缸裡昏過去了。
透明的高大人形出現在浴室裡,将青年從浴缸中攔腰折膝抱起來。
K能感受到驚人的溫度。
他撥打了急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