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奇瑛聽了一嘴八卦，沒費心思在那上面。無他，因為她準備擴大業務了。

沒錯，就是奶茶！很老套，但是現在還沒有甜奶茶！隻有草原傳來的鹹奶茶。程奇瑛相信，愛甜的長安人士一定會愛上這風靡後世的飲料！

說來是有點冒進，飯館才開了兩個多月，該是要穩紮穩打。但程奇瑛心裡總癢癢，想賺錢的心思攔也攔不住。

不過她不打算再買人，所以程奇瑛招了一個雇工，是長安城本地人，不包住宿，管兩頓飯食。是三十出頭的婦人，名喚芸娘，一個人拉扯獨子，樣貌比實際年齡老了些，但做事麻利，人也打扮得幹淨，看上去不是個愛說閑話的性子，老實本分。

當然，推出奶茶之前要給自家員工試喝看看。程奇瑛買了一堆芋頭和紫薯堆在廚房裡，早上起來做芋圓。得趕在中午開門之前把奶茶做好喽。

在她看來，有些食物是絕不能做成鹹味菜，譬如南瓜、芋頭、紫薯。它們本身就自帶甜味，口感偏粉，要是再加上鹽，味道就變得奇怪起來。特别是芋頭，和排骨炖在一塊兒：外面是鹹的，但鹹味又沒滲透進芋頭裡面。

對于程奇瑛的嘀嘀咕咕，蕭逐梅表示不贊同：“為何不美味？”

程奇瑛卻不直接反駁，而是道：“你怎麼今日早起不看書了？偏跑到廚房裡來幹什麼？”

“我、我過來看看不行麼？”

程奇瑛哼了一聲：“芋頭炖排骨就是不好吃！你是我花錢聘來的賬房先生，不是外面那些老饕。我覺得不好吃的東西，絕對不會做！”

蕭逐梅被噎了一句，答道：“好東家，你别氣。你不愛，那便不做。”

程奇瑛把紫薯和芋頭洗幹淨，放進蒸籠裡，準備生火，聞言洩了氣：“對不住，我有起床氣。昨夜做了好久的夢，一大早起床，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蕭逐梅也不惱，說道：“我知曉。你今日起床連頭發都沒紮好。”

程奇瑛摸了摸自己随便紮的馬尾辮，撇嘴：“我恨不得剪個光頭呢。天天打理，有時感覺真煩。”

“那你豈不是成了女尼姑？”蕭逐梅笑了一下，“我去外面買些早食吧，小娘子有何想……”

程奇瑛快速回答：“我要一份酸菜肉絲米粉兩個鹵蛋再加一根油條。記得米粉要加量。拿自己的食盒去，米粉和湯藥分開。對了，還有阿知阿羊，你去把他們喊醒，問問他們要吃什麼。”

“好。”蕭逐梅颔首，從櫥櫃裡翻出食盒出去了。

想到米粉，程奇瑛心中不是沒有遺憾。以後或許有可能能吃到牛肉，可這裡沒有辣椒！說起這米粉，有些地方用濕粉，另有些用幹粉。光牛肉粉，就有牛筋、牛雜、牛腩、牛排、紅燒、麻辣幾種澆頭，更不用說還有辣椒炒肉、三鮮、雜醬、黃豆排骨等口味的了，還有些地方用新鮮宰殺的鲢魚做澆頭。至于湯底，有些地方的人喜歡用大骨熬的原味清湯，有人喜歡重油重辣的，放八角、桂皮、幹辣椒等香料，淩晨起來慢慢炖幾個時辰。嗦一口粉，潔白的米粉裹着濃厚的湯底，順着喉嚨滑下去，那個滋味，忒舒坦了！

另外，每家米粉店還配有小菜：海帶絲、藕丁、自家腌制的豆豉、拍黃瓜、各種鹹菜、開胃的酸白蘿蔔、酸豆角、包菜、炒花生米、炒空心菜、香幹等等。沒有小菜的米粉店，是留不住顧客的。

不行！不能繼續想下去！程奇瑛咽了一口唾沫，此刻的胃終于漫長的睡眠中蘇醒過來，發出抗議。

阿知洗漱完，見到蒸籠正冒出蒸騰熱氣，連忙上前：“小娘子，讓我來吧。”

程奇瑛從凳子上站起來，從兜裡找出一顆麥芽糖，連忙塞進嘴裡：“我蒸了芋頭和紫薯，還不到一刻鐘呢。等熟了，你得把皮剝幹淨。然後分别壓成泥。後面我就自己來。”

阿知才剝開一個紫薯，蕭逐梅就飄飄然領着食盒回來了。阿羊還睡眼惺忪，長出的頭發亂糟糟的，像隻小狗。程奇瑛讓阿知用梳子蘸着水，狠狠将頭發梳理順了，再兩邊各梳起一個沖天辮。

蕭逐梅将食盒拎到桌子上，卻沒立刻坐下，而是回房換衣。他眉頭微蹙：“路上碰見有人騎馬疾馳，染了一身灰。”

程奇瑛聞言仔細端詳了一番他的臉，卻沒找到一丁點兒灰頭土臉的影子。也許是因為剛剛過去的夏日過分炎熱，飯館事務太忙碌，蕭逐梅雖然五官依舊，但臉上卻瘦下來，輪廓愈發明顯。劍眉入鬓，下颌分明，中和白皙膚色和桃花眼帶來的秀氣與風流。

蕭逐梅被她瞧得不自在，小小後退一步：“我臉上髒了麼？”

“沒有，”程奇瑛搖搖頭，笑眯眯說，“即便些許風沙，無損蕭郎樣貌。”最後幾個字拉長音，像唱戲似的。

她接着說：“哎呀，若是蕭郎君肯站在我這飯館大門口當門童，不知要吸引多少小娘子的目光，就着你的臉，連菜都能多吃幾口。”

這段時間她自覺摸清了蕭逐梅的性子，不會将玩笑話放在心上：“不過我不是那等黑心腸的，要是你被哪家刁蠻貴女瞧上，被搶了去，關在宅子裡，或者偷摸進京的女土匪瞧見你這張芙蓉面，歹心大發，将你擄去做壓寨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