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見她像隻快樂的小鳥,幾步蹿到案前,這才問道:“今日街上人還那麼少嗎?”
小葫蘆皺了皺臉:“是呀,我本來想轉轉買點甜酒,結果遇到幾個兵爺,盤問了許久,兇巴巴的,跟我說沒事少逛遊,我就回來啦。”
看來勤天門的事兒還沒完。外頭議論紛紛,說的十分離奇,大約是以訛傳訛。
顧瑜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明白,這種大事不是她這樣的小女子可以知曉的。
這些日子,連父親顧宣霖所在的将作監,也有人被大理寺帶走問話,可見牽連面積之廣。
大約是因為顧瑜傷了腿,葛家姐妹頗有些歉意,登門拜訪,還送來她們家院子裡新開的臘梅折枝。
這幾乎是今年最後的臘梅了,濃香馥郁,令人心醉。
葛書蘭帶來一隻矮矮的青花甕子,收集了滿滿一甕梅花上的雪水,泡茶或是做飲品都是極好的。
葛書菊見顧瑜好了許多,已經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籲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看着還算利索,真是吓死我了。年年都上勤天門看燈,這倒是頭一回鬧出事兒來。”
姑娘們坐在一起,就着茶點說閑話。
葛書菊突然問道:“瑜姐姐,你之前是在蘇州府上過閨學是麼?那你一定認識漕運何家吧?”
顧瑜立刻就想到外頭關于勤天門的傳聞,點了點頭道:“确實,以前閨學堂裡就有何家的姑娘。”
葛書菊一聽,立刻來了興緻,壓低了聲音道:“何家姑娘很漂亮吧?”
葛書蘭立刻橫了她一眼,斥責道:“你也太沒規矩,這哪像個好人家姑娘該說的?”
葛書菊立刻吐了吐舌頭:“這裡又沒有别人,瑜妹妹也不是外人。”她兩眼晶亮,看向顧瑜。
顧瑜隻好含糊道:“何家姑娘都很活潑,自然也是很美的。書菊妹妹問這個做什麼?”
葛書菊笑道:“我阿兄在禮部做事,最近宮裡倒出了一樁奇聞,聽說皇帝封了淑妃的一個侄女兒當了娘娘。雖說是低位分的才人,但也算的上離奇了 -- 陛下已經好些年沒納過新人。聽說,就是蘇州何家的姑娘,不是徽州何氏的。”
顧瑜一驚,難道是何萱娘?
這倒是真有可能。何萱娘和徐家退了親,紀家也不願跟他們沾上關系,那麼進京來,由何夫人章氏的娘家,或是宮中的淑妃出面,再說一門親,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她竟被皇帝瞧中了?
葛書蘭似乎是有些不高興:“咱們閨閣女兒家,怎好随意議論皇家私事?”她站起身來,喚了丫鬟去更衣了。
葛書菊見姐姐真的着了惱,也有些讪讪,悄悄兒說:“瑜姐姐,你是不知道,聽說這位新寵何才人,就是我姐夫之前定親的人家呢。雖說他們退親和咱們家不相幹,姐姐總有些芥蒂。”
這下子,顧瑜心裡百分百确認,何才人就是何萱娘。
她也悄悄和葛書菊咬耳朵:“難道說是淑妃舉薦?這也不稀奇,前朝姑侄共事一夫的也有,不算什麼。”
葛書菊嗤笑道:“我阿兄說,本來後妃冊封,要正使一副使二,可這次,陛下隻令一位副使前往冊封,也取消外命婦進宮恭賀,十分奇怪呢。”
甯王生死未蔔,當父親的忙忙納了新人,自然不好大張旗鼓。
顧瑜心中酸澀,她從來不喜何家,且不說何家是殺害江沅的一大疑犯,就沖着何氏走私,已經是重罪,若是被翻出來,隻怕難以收場。可何萱娘還是個小姑娘,十六七的年紀,充作半老皇帝的後宮,怎麼也算不得好事。
葛書蘭更衣回來,見她們還在小聲議論,勸道:“這些事與咱們不相幹,咱們隻顧着過好自己的日子便罷了。”
她又道:“燕國公夫人的生辰就在二月初四,已下了帖子,瑜妹妹到時候與我們一道吧?雖說今年鬧出大事,慶生已從簡了,但燕國公府的小廚房是京中有名的好,瑜妹妹一定喜歡。”
自然,那是江沅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直至周雲旃外派,江沅才離開京中。
顧瑜微笑:“書蘭姐姐一番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這腿,着實不好出門的,此次便罷了,下次有機會,定要去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