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绯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眼,雙手作揖,往人群中走去。
崔時清問李昶,“許展做的這些腌臜事,你沒沾過吧?”
李昶好奇地問:“要是,我沾了?”
崔時清眼冒寒光,惡狠狠道:“那就剁了你。”
“……沒有沒有,我的姑奶奶!我哪有這手段呀!” 李昶擦了把冷汗,連忙告饒。
“也是。”
“這就信了?” 李昶直瞅着她。
生來就不是好東西的李昶,可太缺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了!他正要感動一番,崔時清神色冷淡地睨着他。
“你幾斤幾兩我還能不知嗎?”
要是有幾分心眼,又怎會為了幫她,弄丢親爹的官位,還落得砍頭的下場。
崔時清對于第七世的遭遇,始終耿耿于懷。
不僅是她死得凄慘,連同身邊的人也不得善終。每每憶起這些往事,想起李昶死前如稚子般清澈的目光,手腳上的鎖鍊似乎永遠沒有辦法解開,把她困死于那場極刑之中。
凝神望着委屈巴巴的李昶,崔時清忍不住伸手薅了一把松垮的發髻。毛茸茸的腦袋還透着孩子氣,掌心下的頭發軟軟的,散發的鮮活讓她有些恍惚。
李昶受寵若驚地抻着脖子,不自在卻又不想躲。
作為禦史大夫的獨子,他既不是讀書的料子,也沒有好人家的正直善念。
他自出生起,就是個壞坯子。長大了,更是個隻會花錢作樂、鬥雞走犬的浪蕩兒。爹不親、娘不愛,連個知心的朋友都交不到。
隻有一人不嫌棄他,願意做他的朋友,讓他跟着、陪他玩鬧。
姑奶奶什麼都好,就是愛作弄人。
李昶笑彎了雙眸,依舊乖乖坐着,任由那隻越來越不收斂的手掌随意揉搓。
沒一會兒,本就亂糟糟的發髻,更加沒有正形了。
“……”
崔時清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瞥了下慘不忍睹的腦袋,沒有歉意地移開了目光。
李昶憨憨地扶着要散的發髻,嘻嘻笑着。
蔡夢期看不上李昶的蠢樣,身子一扭,眼不見為淨地舒了口氣。盯着崔時清得意的嘴臉,小聲問道。
“這是你找來的?”
崔時清笑而不語地看着她。
蔡夢期有些頭疼,“這是公主府,你就不怕……”
崔時清很自信地說:“無妨。”
有了百人血書,這個案子就過了明路,在場的親貴也不全是吃素的,長公主想壓也已失了先機。
而從未缺席過的刺客,在這種混亂的場合沒有道理不出現。殺手趁亂襲擊皇子,她的人也可甩掉小尾巴,趁機逃走。
誰還能把這一切都算在她的頭上?哪怕胡亂猜中,證據呢?
呵呵!
崔時清很得意。
“你還想做什麼?”蔡夢期的心亂得不行,總覺得要出大事。
崔時清揚眉笑着,叮囑道:“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涼閣,跟在我身後,還有……”
“時娘。”紀危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哦,她的擋箭牌來了!
崔時清眼睛一亮,對他招了招手,不存好意地問道。
“詩會好玩嗎?”
“無趣。”紀危舟拉過軟墊,正坐在崔時清的面前,專注地望着她的眼睛,“好在有你惦記着,倒也可以容忍。”
李昶攢眉怒瞪他,“你離我家姑奶奶遠點!”
“他不知道嗎?”我是姑老爺。
紀危舟穩如泰山地盤腿坐着,牽起崔時清的手,問道。
“你的手!你的手在做什麼?!”李昶倏然起身,眼睛都要瞪了出來。
蔡夢期糟心地瞅着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更受不了哪個人。
“都閉嘴。”崔時清正注意着涼閣外的動靜,沒工夫聽他們吵嘴,随手撓了紀危舟一爪子,警告道,“不許招惹李昶。”
黑眸逐一掃過李昶和蔡夢期,重重歎了口氣。
在場就他地位最低,這委屈,還是得受啊。
紀危舟認了命,也不顧手上的新傷,小心試探着,勾住了崔時清的指尖。見她沒有拒絕,眼底藏着笑,眼神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虎視眈眈的狼崽子。
看什麼?隻有他可以牽。
他要對姑奶奶做什麼?做什麼?
李昶在旁抓心撓肝着,但又不敢開口,惹得崔時清不快,正難受着,尖叫聲突然響起。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