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時清想了許久,把這都歸咎于紀危舟身上。
她要哭天喊地,這厮卻像個小啞兒一樣,悶不吭聲默默掉淚珠子,換誰也吃不消這種哭法呀!
紀危舟躬身在她耳邊問道:“軟軟喜歡什麼?”
女娘狡黠的模樣讓他心底熱熱的,指尖也安分不了,在披風遮掩下,勾纏上纖軟嫩滑的小手。
“說了,你都滿足?”崔時清眼睛晶亮地望着他,把垂涎三尺刻在了腦門上。
狹長的眸子線條流暢,說話間眼尾微微上挑,認真注視她時,頓時把眉眼間的清冷與精緻誘人的美色雜糅,有一種既純又欲的反差。
尤其是他以這樣的容貌,慢聲發出如清泉般的嗓音,簡直要把她的魂都勾去了。
崔時清不由在想,以前沒嘗過他的滋味,還能坐懷不亂,眼下可真是半點也招架不住。
“軟軟若是也可以滿足我,一切自然好說。”紀危舟勾了勾她的小手,抛下了魚餌。
“……”不行,不能上當。
心怦怦亂跳,崔時清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幾乎要心花怒放地應下,遠處跑來了的小婢子讓她徒然清醒。
“主子、主子!”
偷瞥了一眼紀危舟失望的面色,崔時清彎唇對玄魚笑着,感謝她的出現。
“主子!您、您受傷了!”玄魚扭動着手中的帕子,眼睛立刻蓄滿了淚。
崔時清下意識後仰腦袋,吸了一口涼氣,牙酸道:“我還沒死呢,不許哭!”
“軟軟。”
“主子!”
紀危舟和玄魚同時出聲,後者看到向來溫和的公子沉了臉,連忙捂嘴噤聲,連眼淚都吓了回去。
“好嘛,知道了,我好着呢。”崔時清無奈地聳聳肩,掃了一眼跟在玄魚身後的小兒,蹙眉道,“他是何人?”
“他是昨日帶回來的閑兒。”玄魚連忙把洗得幹幹淨淨的小兒郎牽到身邊,又耐心教導道,“閑兒,快給主子問安。”
“……縣、主、萬福。”
透着怯色的眸子與記憶中那雙晶亮的眼睛不同,但瘦削伶仃的身闆,卻勾起了久遠的記憶。崔時清有些怔然,嘴唇發幹,半天才開口問。
“你叫鹹兒?”
小乞兒還記得昨日這位貴女眼中的殺氣,心底怕得緊,握着玄魚的手恐懼地直瞅她。
玄魚揉搓着他的腦袋,答話道:“回主子,他是農閑時生下的,故而家人都這麼喚他。”
“原來如此。”崔時清讷讷地點點頭,壓下波動的心緒,不再看小乞兒,“你把他帶來作什麼?”
玄魚耷拉着腦袋,低聲說:“閑兒家中鬧了饑荒,整個村子顆粒無收,實在沒有吃的了,便一路乞讨入京,家人在路上都餓死了,眼下隻剩他一人。”
崔時清名下有糧鋪,知道近幾年四處都在鬧饑荒,京都城外還有不少流民在等入城的機會,以求生機。
“嗯,所以呢?”崔時清淡漠地看着小婢子。
玄魚咬着唇,眼巴巴地瞅着崔時清,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小乞兒的身世而傷心,眼眶紅紅的,顫聲請求。
“主子可以留下他嗎?”
看着緊緊牽着對方、可憐兮兮睜着水眸的倆人,崔時清沒好氣地瞪着眼。
這世道,流民乞兒多了去了,難不成她還要個個收留嗎?她可不是好人!
“不行。”崔時清無情地拒絕,‘啪嗒’一聲,她聽到了落淚聲,頓時毛骨悚然,氣惱地一跺腳,指着小乞兒怒道,“隻能留在外院,不可來我跟前讨煩!”
“啊!主子同意了!閑兒,快給主子磕頭!”玄魚喜極而泣,搖動着他的小手。
小乞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腦門磕得哐哐響。
崔時清一陣頭疼,用力揮了揮手,虛弱地倚在紀危舟身邊,小聲說:“你管管吧,我都要受不了這小婢子了。”
紀危舟的眼睛掃過小乞兒,微頓了須臾,對着他們二人淡聲道:“下去吧。”
“是,公子。”玄魚恭恭敬敬屈膝行禮,裂開嘴笑着,牽起小乞兒蹦蹦跶跶往外走。
觑着他們的背影,崔時清恨聲道:“小婢子是越來越不知分寸了,到底是誰教她的!院子裡的山雞、金鲫魚還不夠折騰,居然還想養小兒了!”
紀危舟意味深長地望着她,沒有說話。
“……”崔時清癟了癟嘴,粗聲粗氣道,“這麼看我做什麼?!”
紀危舟攬着崔時清,若無其事地捏了下她的手肘,慢聲問道:“看到閑兒之時,軟軟都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