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一日,府裡以娘家人的身份辦了場出閣宴,邀請世交夫人,為即将出嫁的女娘添福。
在母親和舅母的陪伴下,崔時清與長輩們一一拜過禮,便以新嫁娘的羞态牽着兩位手帕交躲回内室。
脫了鞋襪,她們蛄蛹身子鑽進錦衾裡,像未及笄時那樣,并排趴着把玩貴妃送來的玉如意。
“今夜我便宿在你這兒了。”蔡夢期朝着崔時清熱情地擠了擠。
崔時清不想委屈自己和崔琳琅,便繃着身體重心下沉,不讓半分地瞥着她問:“為什麼不歸家?”
“難不成有人欺負你了?”崔琳琅也抻着脖子瞅她。
這個人說的是她的繼祖母楊氏。
蔡夢期單手支着左頰,神色自然地說:“不是不是,她雖不及我祖母,但也不是惡長輩。”
“那怎麼想留宿了?”崔時清問。
蔡夢期在她這裡也住過幾回,但不是闖了禍,便是挨了打,每次過來都像是來長住的,扛着好幾口大箱子風風火火而來,最後又因認床敗興而歸。
要不是她絕不松口,此女恨不得把架子床都搬過來。
“你成婚以後,我便再不能與你同寝,必須得抓住今夜,與你好好相親一番!”蔡夢期說着,猛撲向崔時清,把她壓在了身下。
“你想來就來,有什麼不能的!唔、好沉,我要喘不過氣了!”崔時清掙紮無果,臉蛋都悶得漲紅。
蔡夢期挪了挪身子,但半個身子還是貼在手帕交的臂上,嘟嘴道:“我可不想紀家阿兄記恨我。”
“……胡說什麼。”崔時清耳根發燙地叫罵了一聲。
崔琳琅亦打趣,“方才在園子裡,我便瞧見他杵在廊前遠遠地瞅着你,若非我們走得早,恐怕還能瞅到席散之時呢。”
“我看到他想往這兒走,你兩位兄長氣得不行,直扯着他!”蔡夢期樂不可支,笑得見牙不見眼。
“不許笑了。”崔時清在她們腰間軟肉上掐了一把,惱羞道。
“诶喲,你怎還如此潑辣?”蔡夢期龇着牙控訴。
崔時清雙手托着滾燙的面頰,水亮的眸子微轉,拉長了聲音,“我說你怎麼四處亂瞄,怎麼樣?看清我堂兄的相貌了?”
這下,換蔡夢期紅了臉蛋。
她瞪着手帕交,砸巴砸巴嘴,忍不住問道:“你家阿兄都吃了什麼?怎變得如此俊俏了?”
崔琳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分明是你之前不開竅,看不出崔氏兄長的好來。”
“說得有理。”崔時清深以為然。
之前她也沒開竅,看着紀危舟總覺得人嫌狗厭,也是如今才品出了滋味。
“哎呀,不說了不說了!”蔡夢期縮着脖子,把腦袋也藏進衾被裡。
崔時清成功翻身,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也蜷了進去,用肩膀撞了撞手帕交,“怎麼樣?喜不喜歡?”
蔡夢期扭捏了一會兒,透過昏暗的光線望向她,“你家堂兄二十好幾也不娶妻,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呀?”
崔琳琅剛鑽進來,便聽到此話,發出一聲驚愕的氣音,“不會吧!”
崔時清還沒來得及替堂兄辯解,蔡夢期便急不可耐地蛄蛹着,湊近她們小聲嘀咕。
“我聽姑母說過,有些郎君皮肉生得好,但中看不中用,萬萬是嫁不得的。”
“怎麼辨别是否中用?”崔琳琅清澈的眸子裡閃動着求知欲。
蔡夢期眨巴着眼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呀。但姑母說了,若我遇上喜歡的郎君了,便和她說,她有一箱子秘籍都留給我。”
“……”崔時清頓時覺得手中的玉如意有些燙手,尴尬地扔下,很想順帶把耳朵也捂上。
崔琳琅羨慕地瞅着蔡夢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悶聲笑道:“你是承認了?”
“承認什麼?”蔡夢期不解。
“承認你喜歡崔氏兄長呀。”崔琳琅樂呵呵地看着她。
蔡夢期的眼睛轉了轉,思忖了片刻,感慨道:“他生得那樣确實勾人啊!”
“那你什麼時候要試驗了,讓人傳口信,我也去瞧瞧?”崔琳琅叮囑道。
“不行!”崔時清也顧不上什麼,驚聲制止。
崔琳琅:“為何?”
蔡夢期:“對呀,為何?”
面對兩道齊刷刷瞅着她,天真又無邪的目光,崔時清感到自己的拳頭都要硬了,恨不得沖入宮中,質問貴妃蔡妙妍是怎麼想的,居然撺掇侄女幹壞事!還一箱子秘籍?
崔時清想起昨夜紀月隐送的畫冊。
她才隻有幾冊呢!一箱子,可惡!一箱子得看到什麼時候了?!
“不為什麼。”崔時清說完,又怕惹起蔡夢期的好奇,連忙補充道,“堂兄沒問題,不用試了!更不能讓人圍觀啊!”
蔡夢期驚訝地看着她,“啊?你試過了?”
“……”這還說不清了!
崔時清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地瞪着眼。
“到底是要試什麼呀?時娘?快說呀。”崔琳琅心癢癢的,好奇極了。
崔時清掃着身邊的手帕交,惡向膽邊生,從暗盒中取出匣子,眼睛冒着綠光道:“既然如此!你們自己來看吧!”
……
“啊!”
“呀!”
畫冊堪堪翻開,抵在一起的三顆腦袋,便陣亡了兩顆。
“怎、怎麼不穿衣裳?!”蔡夢期捂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