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靜靜落下。
“姐姐,别丢下我。”孟煙離蹙着眉頭,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模模糊糊之間總喊着這句話。
她夢見很小的時候,她姐姐把她一個人帶到集市上,那天是她的生辰,姐姐說要給她買糖葫蘆。
但姐姐一直沒回來。
集市上人來人往,經常有大人把她撞來撞去。
“你個小孩兒在這路中間站着幹什麼,别礙事。”推車的貨郎罵道。
于是她就一個人找個空曠的台階上等了起來。
她就一直這樣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
又冷又餓的,她一個人坐在台階上哭泣,直到一個很好心的嬷嬷問她:“小姑娘,你在等什麼啊。”
那嬷娘頭上點個花钿,街上燈燭模糊的光打在她那張精緻又憔悴着的臉上,嬷娘的笑容很溫和。
孟煙離抹幹了臉上的淚水,抽泣道:“我在等我姐姐買糖葫蘆回來,她說讓我等她。”
嬷嬷笑道:“傻孩子,你姐姐是不要你了。”
“你胡說,我姐姐最愛我了,怎麼可能不要我。”
“别哭了,我看你模樣長得不錯,是個美人胚子。跟我走吧,我那裡有吃不完的糖葫蘆還有好多個姑娘給你做姐姐呢。”
于是嬷娘就這麼把年幼的孟煙離帶到了青樓。
很多個夜晚,孟煙離都會夢到那一幕,夢到她一個人在亂哄哄的集市等她的姐姐。
許多人将她撞來撞去的,可她隻望着姐姐離開的方向。
所以,姐姐,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楚與非覺得孟煙離可能是做噩夢了,随着被子的抖動她能感受到她夢裡的無措。
不知道為什麼楚與非忽然想轉過身去抱抱她。
也就在這時孟煙離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喊道:“别走!”
孟煙離睜開了眼睛,忽然松了一口氣,眼神有些落寞,“是你,差點忘了,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
“醒了嗎?”孟煙離看着她側着的脖頸,很優美的線條,在窗邊月色的映照下似窗沿白雪那樣發着光。
楚與非裝睡沒理她。
孟煙離也就靠了過來,她貼着她的肩膀緩緩睡着了,就好像兒時那樣靠着姐姐睡覺。
即使外面雪再大,被窩也總是暖和的。
可楚與非卻看着窗外的明月睡不着了,被一個不熟的人貼着睡覺怎麼可能能睡着。
人在睡不着的時候總會亂想很多事情,比如楚與非,她開始想一些有的沒的。
比如這秦淮河中被封印的妖獸能不能再次被封印。
她該怎麼從孟煙離那裡拿到解藥,或許可能還有再裝傻一陣子,目前看來孟煙離不想要她的命,而是想利用她做些什麼事。
還有江……
算了,這人沒什麼好想的。
可是越不想卻發現越控制不住。
她忘不了那天他看她的眼神,那天在床上的時候,他看向她的眼神帶有着占有的欲望,那種強烈的占有讓她感到害怕,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被他拆骨入腹一樣。
但最後他安慰她的時候,眼神又帶着卑微和祈求,像是在祈求她的原諒和愛一樣,仿佛做錯事的狼犬那樣等待着主人的發落。
不對不對,他的眼神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江令舟會這麼清楚她的尺碼,就好像他早就把她看過一樣。
真是可恨啊……江令舟。
雪還在落着,這一夜實在漫長。
胖胖的倉鼠翻上窗台呆望着那一輪月亮,它在想楚與非去哪了?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
它有些後悔了,比起安穩的小屋,它還是更喜歡趴在楚與非的肩膀上抓着她的頭發睡覺。
想着想着這隻胖倉鼠眼眶還有些泛紅,于是朝天空大喊道:“楚與非,你個沒良心的!你抛家棄鼠!”
說完它就抱着瓜子開始啃,說歸說,還是不能虧着自己的肚子的。
楚與非再不回來,把她的屯糧也吃完。
一點都不剩,哼!
胖倉鼠氣鼓鼓地将所有東西都往嘴裡塞。
也就是在這時它聽見竹林傳來一陣腳步聲,可聞氣味又不像是楚與非,也不是餘安澤,那會是誰呢?
此時一道清麗身影閃到它面前。
胖倉鼠撅着屁股就要往下面鑽,卻被人拿捏住了尾巴,它倒過來看這人居然是門派的小師妹若慕。
奇怪了,怎麼若慕來了,它記得楚與非跟這個人不熟啊。
不過兩個人都喜歡餘安澤這它是知道的,但這是往事了。
現在楚與非天天沒事就喜歡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雖然那個男的它很害怕,但是楚與非跟他在一起時确實好像會開心一點。
也不是開心,但确實現在的她确實要比喜歡餘安澤那時候自信了,更像它剛認識楚與非時的那樣。
……不過若慕為什麼會來找它啊!
若慕抓着它的尾巴也沒怎麼開口,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小師妹,你好啊。”胖倉鼠扭着它那肥胖的腰轉起來朝她笑道。
可若慕顯然沒有半分的笑意,她拿捏着它的尾巴問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不會選楚與非當主人。”
“???”胖倉鼠徹底懵了。
這是鬧那樣?
不争大師兄了,改争它這個倉鼠了。
鼠生輝煌啊。
“我記得楚與非給你的名字叫黑胖對吧。”若慕開口道,“現在我給你賜名叫小胖,你願意以後追随我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