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越走到他跟前,彎腰去摸了下他的臉頰,指尖的觸感溫涼,“不信什麼?”
程宋蔫蔫的,今天落了水他就不太有精神,任由梁清越的手指在他臉上戳着:“他說你今晚不會留下來陪我,我不信。”
梁清越捋了捋他前額雜亂的頭發,看着他的眼神很溫和:“嗯,他瞎說的。”
程宋懶洋洋的沒什麼力氣,伸手按住他的手:“那你和我一起睡。”
梁清越微微揚眉:“你确定?”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哥你相信我。”梁清越今晚似乎比先前還要溫柔許多,程宋忍不住想跟他撒嬌,“好不好嘛,我睡覺很安分的,不會擠到你的。”
梁清越不置可否,笑着拿開他的手:“困了就先睡吧,我收拾一下地上。”
程宋有點後悔随手抓了個玻璃杯了,弱弱道:“對不起。”
“沒關系,掃個地很快的。”梁清越沒放在心上,偶爾發點小脾氣不算什麼,何況今天程宋受了點驚吓,就算要上房揭瓦,梁清越都不會說什麼。
梁清越掃完地,在門口拿到了陳熙派人送過來的衣服,兩套睡衣和常服,他在外面公共衛生間洗漱完換了衣服才回來。
程宋身上穿了幹淨的病号服,倒是不用換衣服,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側着身子安靜地閉着眼睛,梁清越輕手輕腳地把他的幹淨衣服放在了櫃子裡。
他出門前關了房間的燈,隻有程宋床頭的小夜燈亮着,在一片昏暗中小心地把旁邊陪護的小床推出來,他剛看到櫃子裡還有幹淨的被子,打算搬過來将就一晚上。
盡管動作已經很慢很小心,但折疊床還是發出了輕微的聲響,程宋頓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眸有幾分警惕。
光線不算明亮,程宋反應過來是梁清越後頓時放松了下來,開口說話時有些鼻音:“幹嘛呢,上來睡,這個床挺大的。”他說着往那邊挪了點,努力讓出一個人的位置。
這種單人間空間很大,配備了日常所需的家具,裡邊的浴室還是幹濕分離的,更像是酒店的單人間一樣。進門就是個小客廳,沙發、茶幾和電視機一應俱全,如果不看和病床之間那道深藍色的隔簾,不太容易聯想到醫院病房。
大概是定時清潔,整個房間都很幹淨整潔,隔簾拉起來後遮光效果很好。
程宋躺的病床比醫院常見的那種要寬不少,但要是睡兩個大男人還是有點擁擠了,旁邊的空地位置很大,能放下兩張這種折疊床。
梁清越很快把床安頓好,起身去拿被子:“睡你的,你今天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喊我。”
程宋挪了過來,沒阻止他的動作,隻是頭靠在床沿看着梁清越把被子在矮一些的單人床鋪好,然後伸手去夠他的床。
盡管梁清越早就把萬向輪固定了,依舊被程宋簡單粗暴地拖了過去,歪歪斜斜地靠着他的病床,他轉頭看向對面站着的人:“那你靠我近點,我害怕。”
梁清越想說看不出來,但程宋今天臉色也是真的不好看,隻好把床推過去靠着病床,然後脫鞋上床躺好。
程宋分了個枕頭給他,又趴在床邊幫他牽着被子,忽然問:“梁清越,你怎麼不高興?”
梁清越閉着眼睛,語氣平靜:“沒有不高興,睡吧。”
“你都不朝我這邊睡,你是不是不想看見我?”程宋語氣有點委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梁清越很快轉過身來,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眼眸,聲音很低:“為什麼要跳下去?”
他語氣很平靜,像是早就洞察事實,也沒有任何興師問罪的意思,似乎就是在問一件非常尋常的小事。他方才幫着自己說話,要幫他做人證的語氣太過笃定,程宋沒想到他其實知道真相,一時間有些無措。
梁清越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程宋不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卻是第一次發現這人平日也能這麼不動聲色。如果自己剛才不找他說話,大概這件事他也不會開口問,隻會默默當沒這回事。
“梁清越,要是我真的報警,咱們兩個是不是就成法制咖了?”程宋半開玩笑說,其實他有些不懂梁清越怎麼會說出那種話,做假證也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的。
梁清越語氣平靜:“你不會報警,你和陳熙很熟,而且你也确實有可能是喝多了,他也喝酒了。”他說着歎了一息,聲音變得有些無奈:“我有私心也想站在你這邊,可以聽一下你的理由嗎?”
程宋趴在床沿的動作沒變,隻是低垂下眉眼,看上去乖順又無害:“對不起,喝了點酒腦子不太清醒,沒想到落水反應這麼嚴重。”
梁清越對于這個理由不置可否,隻是仰着頭擡眼看他:“怕水?”
“也算是吧。”程宋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垂在床沿的手在他肩膀上戳着:“小時候被綁架過,其實早就記不清了,隻隐約記得是有人把我按在水裡不讓出來。”
梁清越伸手握着他的手腕,無意識地捏着他的手指,有點疑惑:“綁架?”
說到這個,程宋沉默了一下,含糊道:“嗯,我小時候比較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