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越今天收工回家時間确實還早，冬天向來暗得很早的天才剛剛擦黑，他手裡還拎了個方形的盒子回來，用絲帶綁了個很漂亮的蝴蝶結，懷裡抱了一束開的很好的洋桔梗。

家裡連一盞小燈都沒開，安靜得像是沒有人，梁清越有點意外，“不在家嗎？”他開了客廳的燈，把盒子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這才脫了身上厚重的羽絨服挂在旁邊的衣架上。

梁清越先去陽台洗手，目光在水池裡定了下，很快站直了，在陽台走了兩圈，然後才回來重新打開水龍頭擠洗手液洗手。

他本來想換身衣服，又怕程宋真的不在家，晚點說不定得跟他出去，還是先往卧室那邊走。

房門向來是敞開的，新換的深藍色被單下鼓起一個小包，程宋安靜地睡在裡面，窗外的光亮從拉了大半的窗簾裡漏進來，照得很明晰。

梁清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站在床邊探頭去摸他的額頭，程宋一直是那種很有精力的人，午覺都很少睡，更别說睡懶覺到傍晚了，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不舒服。

掌心碰到的溫度并不高，梁清越右腿的膝蓋壓上床墊，低頭湊過去喊他，聲音很輕：“宋宋，起床了——”

程宋睫毛輕顫了幾下，才勉強睜開眼睛，有些困倦的樣子，“幾點了？”

“快五點鐘了，睡多久了？”梁清越笑着伸手在他臉頰上捏了捏，覺得他這個迷糊的樣子有點可愛，忍不住在他嘴唇上親了親。

程宋難得沒主動湊過來，溫順地讓他親着，漆黑的眼眸含着睡醒時的迷糊，濕潤又明亮。

天黑得太快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房間就變得模糊了，梁清越看着他的表情，索性換了個姿勢俯下身趴在他胸口，伸手戳了戳他臉頰，“怎麼了，最近總是不太高興？要聊聊嗎？”

程宋定定地看着他，好久才像是醒神一般眨了眨眼睛，嗓子有點沙啞：“沒事……中午回家了，可能穿少了衣服，有點凍到了。”

梁清越“嗯”了一聲，低頭蹭了蹭他的臉頰，聲音很溫柔：“待會兒給你煮點姜湯喝，剛好沒多久，下次出門多穿點。”

程宋有點任性地搖頭：“不想喝，讨厭那個味道。”

“那就不喝，喝點熱水也一樣。”梁清越左手伸進溫熱的被窩裡，從他的手臂摸到手腕，忍不住笑了下：“誰家小朋友睡覺還戴着手表啊，不難受嗎？”

進入十一月後蘭城就開始集體供暖了，房間很暖和，程宋裡面穿了件短袖，他笑了下：“忘記摘了，哥你怎麼不換衣服，不熱啊？”

“我以為你不在家，要出門就懶得換了。”梁清越說着手上動作不停，一直摸到他的手指，摸索着在他空着的無名指上套了個有些冰冷的東西，低頭親了親他耳垂上的小紅痣上親了親，“生日快樂，最近太忙了，沒想好買什麼，就給你換個戒指吧。”

他們之前那個純銀的手工戒指都還戴着，但太容易氧化發黑了，隔一段時間就要清洗一遍，雖然都是程宋自己在家弄也不麻煩，但看起來質感确實不太好。梁清越定了兩枚鉑金的素戒，款式和之前是一樣的，圖還是從程宋手機裡偷拿的。

程宋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笑了下：“你的呢？”

梁清越很快領會他的意思，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個小盒子，笑着遞給他：“留給你戴呢。”

程宋掀開一點被子，伸出手捏出那個戒指往他右手上戴，臉上還帶着點笑，“我都忘了，謝謝哥哥。”

“二十歲了，希望我們宋宋依舊當個快樂的小朋友，不要總是偷偷難過了，過來抱抱。”梁清越坐起來朝他張開手臂，模糊的光線中依舊能看出臉上溫和包容的笑意。

程宋撇了下嘴，悶頭撞進他懷裡，伸手抱住他的腰，整張臉都貼在他懷裡，聲音很低：“梁清越，我不能陪你走這條路了，對不起。”

梁清越揉了揉他微卷的長發，帶着點笑意說：“沒關系，我以後開工作室，簽你，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那也太任性了，其他藝人對我不滿怎麼辦。”程宋半開玩笑說。

“不會，我隻簽你。”梁清越說得很認真，很輕地在他後肩拍了拍，“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說這個，但好像說什麼都不對，過生日就對我大度一點好了。那天晚上很謝謝你，有些事如果沾上可能就躲不開了，沒有你會比現在鬧得更難看，别難過了，賠上了你另一條道路，我和你一樣難過。”

程宋感受着他毛衣下的體溫，眼眶又紅了，聲音有幾分哽咽：“怎麼辦啊……梁清越，我好像做不出更好的選擇了，你别生我的氣好不好，對不起，我不想讓你難過的。”

梁清越用力地摟着他，另一隻手很輕地拍着他的後背，“沒關系，解約就解約了，拍戲其實有點浪費你的天賦，也太辛苦了，沒事。”

程宋知道他會錯了意，不敢也不願意再說下去，難過地趴在他肩膀上，滾燙的淚水暈濕了他的毛衣。

梁清越心裡有點酸軟，知道說什麼都不太能安慰他，很輕很慢地拍着他的後背，安靜了好半晌才開玩笑說：“沒事，你也不是第一次惹我生氣了，多哄哄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