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拍了吧,梁清越。”程宋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又忍着哭腔說:“他們都欺負你,我不知道我以為能拖一段時間陪你……别硬撐了,别當武替了,對不起……我當初不該來這裡的,對不起。”
梁清越知道他說的什麼,很平靜地應了句“好”,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戒煙吧,别晚上偷偷起床了,你最近有點咳嗽,味道也不好聞。”
程宋其實從沒當着他的面抽過煙,他以前也不抽煙,應該是最近的事情。
梁清越發現後特意觀察了一下,藏在茶幾抽屜裡打火機和煙盒換很多次了,他本來不想說這件事,但程宋最近半夜起床的頻率太高了,似乎都是在陽台待着,不知道咳嗽是受寒了還是抽煙抽的。
程宋沉默了一下,沒想到他還能注意到這個,悶聲應了:“好。”
“給你買了糖果,放在抽屜裡了,當平替吧。”梁清越說着笑了下,“背着我不學點好,下次再被我抓到,有你好看的。”
程宋點頭說“好”,兩人就這麼沉默地擁抱着彼此,直到梁清越無意間擡手摸到他冰涼的手臂,有些無奈地拿被子給他蓋了起來:“在家也穿長袖吧,别真感冒了,你生病太折騰了。”
程宋被他拽着挪開一點位置,看着他按開了床頭的燈,還是擡着下巴看他,語氣變得正常了很多:“煩我了?”
他每次哭完都顯得特别可憐,漆黑的眼睫還挂着點細碎的淚珠,薄薄的眼皮一片绯紅,鼻尖也是紅紅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梁清越小心地用指腹擦掉他眼尾的淚痕,很輕松地笑了下:“誰讓你這麼嬌弱,那麼多藥物過敏,當你的家庭醫生真不容易。”
程宋哼了一聲,撇開頭:“他年薪很高的。”
梁清越點點頭,又忍不住戳戳他有點肉感的臉頰:“我們還是都别說對不起了,你來我這裡,我特别高興,謝謝你陪我。”
程宋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垂着腦袋不說話了。
梁清越像是沒注意到,隻是笑着拍拍他肩膀,“起來收拾一下吧,我看你今天沒做飯,叫了外賣,吃完切蛋糕,過生日還哭成這樣,你還真是小朋友。”
程宋想起自己丢失的飯盒,又想起梁清越在片場的那些畫面,蹙了下眉,看着梁清越走出卧室的背影,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原來他的20歲,才真正是一無所有的年歲,不敢聽不敢問,也不能。
去年程宋生日的時候,他們剛從劇組殺青,和很多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切了蛋糕,對新的道路充滿期盼。
那時候19歲的程宋那時候隔着燭光看着對面的梁清越,因為渴望得到一份感情和偏愛,非常誠心地對着許願,希望梁清越能夠喜歡他,希望自己能讓他開心。
願望好像都一一實現,許最後一個心願說希望梁清越能實現自己的夢想,走上大熒幕,拿到屬于他的最佳男主角。他許下願望的時候,還很笃定自己能走在他身旁,就算後來不是同樣的道路,至少也能陪着他,在很近的地方看着他。
也許這需要很多時間,但他很願意在上面花時間,梁清越對于這件事向來是很有耐心也很努力的,他們應該能相互陪伴着走過很多時間。
但20歲的生日,程宋默不作聲地告别了這個剛産生聯系的圈子,收到了去年生日得不到的戒指和鮮花,看着對面觸手可及的梁清越,同樣誠懇地許了個和他相關的願望。
希望梁清越不要那麼喜歡他了,但也不要那麼快忘記他。
希望梁清越能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總是逞強,不要讓自己受傷,不要生病。
希望梁清越一切順利,别被任何人牽絆腳步了。
“梁清越,以後會當影帝嗎?”程宋忽然睜開眼睛,問得得很認真,燭火在他眼底跳躍着,看上去好像充滿了期待的光芒一樣。
梁清越笑了下,俊美的面容在暖色的燭火下顯得很溫和,很笃定:“當然,到時候我把獎杯送你。”
程宋盯着他,方才哭過的眼眶還是紅的:“就算一切要從頭開始嗎?”
梁清越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