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接收到什麼指令。
幾分鐘後,圍着餘清清的黑衣保镖忽然潮水般無聲撤去,别墅的大門滴滴一聲,從裡自外打開。
燈光下,身穿制服的一排傭人靜靜站在門内,臉上是訓練一緻的漠然。
“先生,請進。”
這陣仗,唬得窮人餘清清一愣一愣的。
傭人聲音低沉,體格健壯,顯然和門口的保镖沒什麼分别,一拳就能将一個高壯成年人打得失去抵抗能力,就餘清清的身闆來看,也就半拳頭的事。
然而餘清清完全沒注意到這些。
他覺得秦時意人怪好的,說一聲就讓保镖放了他,還讓這麼多人站門口歡迎自己。
“謝謝,謝謝啊。”
拿回手機,他喜滋滋又迷迷糊糊地拖着行李走進别墅,坐在沙發上,接過了傭人遞來的熱水。
少年很禮貌地沒有亂看周圍簡潔奢華的裝修,一雙眼睛卻又亮又開心。
别墅暖氣開得足,将深秋夜裡的涼意融化。室内燈光明亮,空氣中有股淺淡的檀香氣息,緩緩彌漫。
沙發對面,坐着一個和這檀香很相配的高大男人。
黑短發,黑襯衫,黑瞳仁。
仿佛索命閻王般的氣質和穿着,不必多言,他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秦家家主,秦時意。
……這就是他的攻略目标?
面前男人面無表情,沉默專心地看着手中文件,偶爾翻頁,顯然是沒空分半點心思給餘清清。
餘清清也不在意,喝了口水,感覺甜甜的,又低頭去看手裡漂亮透明的玻璃杯,在心中哇了聲。
【這杯子好好看啊,肯定很貴。】
系統沒出聲,幾秒後,才搜索到價格。
【這是套裝,一共兩個,标價兩萬八千八。】
兩萬八千八。
這數字驚得餘清清差點跳起來逃跑。
這可比手機貴好幾倍,萬一砸了賣掉他都賠不起。餘清清對别的遲鈍,但對錢敏感得很,連忙小心将杯子放回茶幾上。
動作匆忙間,卻又不小心被腳邊行李箱絆了下。
砰的一聲悶響。
少年哎喲一聲,猛地一頭栽倒進沙發縫隙,小腿骨頭磕在堅硬鋒利的大理石桌角上,痛得五官都有點變形。
然而他的右手卻條件反射将玻璃杯高高舉起,攥得又緊又牢,生怕有一絲磕碰。托舉的姿勢跟自由女神像一模一樣,心酸而努力。
目睹全程的趙姨:“......”
沙發對面,聽見動靜的男人一頓,依舊看着手中文件。
好半天,将公司數據整理完畢。
秦時意這才擡頭,不帶情緒地望向對面的少年。
“名字。”
他平聲開口,對餘清清的疼痛和狼狽視若無睹,目光語氣都很冷淡,仿佛眼前的活人和手中的文件沒什麼分别。
又或許,餘清清還沒有他的文件重要。
餘清清一聽,連忙放下昂貴杯子,忍着痛自我介紹:“你好,秦總。”
“我叫餘清清,今年十八歲,是餘家剛從貧民窟找回來的私生子,也是餘家送給你的禮物。”
過于直白的話語,令秦時意又是一頓。
他如此坦然地說出私生子和禮物這兩個詞,仿佛被當作毫無尊嚴的貨物、被交易般送給一個同性别的男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又或者......他根本不明白禮物的真正含義。
少年和秦時意對視,雙眼比窗外的月亮還要清澈。
他穿一身白,皮膚也似鍍了層透潤白釉。身量并不算小,清瘦高挑,額發因為剛才的跌倒微微淩亂,有股一望便知是少年的天真氣。
二人對視着,餘清清眨眨眼,心裡有點奇怪。
原著裡沒有發生這場劇情。
餘家将人送來後,秦時意本想直接讓原主離開,卻接到老爺子以死相逼的電話,于是皺眉留下了人。
隻不過他連别墅大門都沒打開,直接将原主丢進莊園裡的某個舊院子,便沒再給過眼神。直到原主不知死活地半夜偷偷溜進别墅房間,在秦時意水裡下藥,這才觸發了悲慘GG結局。
沉默許久。
秦時意波瀾不興地看着少年,平聲重複:“餘清清?”
餘清清毫無所覺地點點頭。
想了想,他又認真補充:“是年年有餘的餘,清澈明亮的清。”
院長媽媽說過,希望他的一生平淡幸福、清澈明亮,所以給他取名餘清。
誰知登記時那工作人員聽岔了,以為是疊詞,大手一揮,就登記成了朗朗上口的餘清清。
腦海中浮現中年女人無語的臉,餘清清忍不住笑了下,連小腿似乎也沒那麼痛了。
他有張唇紅齒白的臉,卻并不弱氣,琥珀色的眼睛彎起,由内而外透出一股輕快而明亮的笑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薄荷味兒硬糖,亦或青澀微酸的柑橙香。
幹淨,是秦時意對餘清清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