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是下南洋時期就起家的老牌豪門,秦老爺子全名秦海,幼時跟着祖輩在海外漂泊,直到中年才回到故鄉,并一手擴辦東茂集團,将海外事業重心逐步移至國内,做成如今家大業大的模樣。
他一生跌宕起伏,卻隻娶過一任妻子,生下三個兒子。一個被秦時意逼得跳樓身亡,一個能力平平,另一個性情怯懦,皆不堪大任。
于是東茂集團的擔子便隻能落在秦時意身上。
此刻,七十五歲的老人站在一樓大廳的台上,依舊精神矍铄,笑呵呵道:“感謝大家百忙中抽空,來給我這個要入土的人賀壽啊。”
台下衆人哪敢順着杆子爬,連聲說不敢。
宴會就此開始,老爺子去了後頭換衣服,二樓包廂内,秦之羽拿着卷子哭喪着臉和秦時意告狀。
“小叔,今天可是太爺爺生日,我爸偏要讓我寫作業,多丢人啊!”
他今天沒穿校服,特意換了身花大價錢定制的白色西裝,額發略略抓起,露出一張青澀卻帥氣的臉,已經能看出以後身為主角攻的氣勢。
然而他對面的男人身形更高,背影肩寬腿長,即便隻穿着最普通的黑色西裝,依舊襯得人英俊淩冽。
宛如雪白刀刃,有種令人心驚的鋒利。
對上他的目光,秦父連忙解釋:“這不是小羽他成績沒跟上嗎?時意你也知道,爺爺他不許咱們家的人搞特.權,隻能靠自己本事考大學,哎,我也是為他好嘛......”
明明輩分相同,他卻有點局促,匆忙轉移話題:“對了時意,你身邊這位是誰,怎麼這麼面生啊?”
他的目光落在秦時意身邊的少年上,眼裡有點真切的好奇。
衆所周知,二樓包廂是隻有秦家人才能進的地方,等同于自家家宴,此刻桌上坐着的都是秦家人。
而全A市誰不知道秦時意面冷心更冷,自家兒子靠着親緣關系讨好多年,才堪堪能在他面前說上一兩句話——能讓他親自帶來家宴現場的人,又是何方神聖?
迎着衆人目光,秦時意拿起桌上瓷盞,面不改色。
“我朋友,餘清清。”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多餘介紹。
正坐在窗邊觀察三角梅的少年聽見自己名字,連忙回頭,興緻勃勃地湊過來:“我在呢,怎麼了怎麼了?”
淺淡的香氣萦繞鼻尖,男人頓了頓,遞給他瓷盞,漫不經心:“沒事,喝這個。”
餘清清聽話地嘗了嘗,神色驚豔:“哇,好好喝,爺爺真有口福!”
他一副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看着分明和秦之羽差不多年紀,卻跟着秦時意喊秦老爺子爺爺,桌上衆人神情皆是微妙。
瓷盞裡是廚師精心做的荔枝味甜羹,秦老爺子口味偏甜,好不容易有個能放開吃喝的生日,連壺裡的開水都換成了甜水。
餘清清話音一落下,門口便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
“說得對,别的不提,我這個人就是俗氣,愛享些口腹之欲!”
一桌人聽見這個聲音,也顧不上餘清清了,連忙起身,态度恭敬地往門口望去。餘清清跟着站起,好奇地看着那個笑呵呵的唐裝老頭。
“行了行了,搞這些虛把式,都坐下。”
秦海擺擺手,笑着讓他們坐下。傭人們流水般端着托盤上菜,熱氣騰騰的香氣彌漫,衆人舉杯,恭祝了一番賀壽詞,看老爺子舉筷,這才也跟着要動筷。
就在此時。
“等等。”
男人音量分明不大,卻威力頗重,令包廂内所有人一滞,不由自主看向他。
秦海也是一愣:“......怎麼了,時意?”
秦時意沒回答,看向門口。
跟來的趙姨了然,立刻親自從事先準備好的冷藏箱中,端出了一個大大托盤。
她神色從容地走進包廂,将托盤放在了長方形的巨大餐桌中央。
......這是什麼?
秦家衆人面面相觑,念頭移轉間,還以為秦時意忽然被人魂穿,想在壽宴上讨好秦老爺子。就連秦海本人都有點好奇。
是幾天前拍賣會上壓軸的名家遺迹?價值千萬的古董?千金難求的珍稀茶葉?
誰知下一秒。
托盤綢布揭落。
一個至少二十英寸的巨大版壽桃翻糖蛋糕,就這麼猝不及防、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了衆人呆愣的視線中。
桃身嫩粉、葉子翠綠,壽桃形狀頗為逼真,頂端甚至還放了個蓮花形狀的雙層蠟燭。
咔哒一聲。
燭火點燃啟動。
在秦家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那蠟燭居然自動開花了!
不僅開花,它還開始旋轉着播放歡快熟悉的bgm——「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是我朋友研究三天,熬了兩天夜才做出來的蛋糕,沒讓任何人幫忙。”
男人聲音很輕,卻在餘清清心中蕩起激烈波紋。
——簡而言之,就是感動得好想哭。
對上少年驚訝感動的目光,和他不自覺驕傲挺起的胸膛。
秦時意頓了頓,漆黑眼瞳看向秦海,聲音清淡:“爺爺,這是我朋友的一番心意。”
“您應該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