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全家人嬌寵着長大的,若不是十一歲那年見到陸厭當街斬殺妖魔,為陸厭的風采所折服,他是決計生不出拜入九霄門的心思的,如今大抵會是個富貴閑人。
他好容易說通了父親,上九霄門拜師,不想被陸厭當面拒絕了。
他傷心地回了家,同父親說起陸厭,聽說父親與陸厭是舊相識,遂央求父親去說項。
不料,連父親都被陸厭拒絕了。
即便心下不快,他對于陸厭的憧憬卻沒少一分。
拜謝君川為師後,他仗着謝君川常常不在九霄門,便想方設法賴在陸厭處。
陸厭不愛說話,甚少主動理睬他,但隻要他纏着陸厭,陸厭便會同他說話。
他以為陸厭禁欲律己,實乃當世谪仙,豈料……
陸厭非但對他抱有情.欲,居然還使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與他印象中的谪仙截然不同。
他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眼睜睜地看着面前高大巍峨的神像轟然倒塌了。
是以,他恨透了陸厭。
他定了定神,扯着陸厭衣袂的手有些僵硬。
陸厭早已不是他崇拜敬仰的谪仙了,陸厭了無生趣,既愛自虐,又愛将他推給别人,明明于床笫之上渴求着他,卻鮮少表現出來。
而下了床榻的陸厭赫然與先前一般無二。
陸厭暗暗地歎了口氣,又努力地笑了笑:“你很是可愛。”
靳玄野心髒一震,正猶豫着是否要收回手,陸厭竟然對着他笑了,并非充滿自嘲的笑,而是正面意義的笑。
他不及過腦子,雙臂業已擁住了陸厭,情不自禁地道:“我喜歡娘子笑。”
陸厭想了想,回抱住靳玄野:“那我以後便多笑笑。”
“當真?”靳玄野眉開眼笑。
陸厭答道:“當真。”
靳玄野要求道:“那娘子隻可對我一人笑。”
陸厭并未多想,隻道:“好。”
靳玄野開心地親了一口陸厭的眉心,才松開陸厭:“我們啟程罷。”
身體曾多次被靳玄野弄得一塌糊塗,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然而,這個絲毫不含風月的過于純情的吻卻教陸厭怔了怔。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道:陸厭啊,陸厭,你委實做了件蠢事。
靳玄野上了馬,見陸厭呆愣着,含笑道:“娘子被我親傻了不成?”
陸厭回過神來,不知該作何反應,靳玄野是在與他調情麼?靳玄野希望他作何反應?
對了,靳玄野适才說喜歡他笑。
于是他又對着靳玄野笑了笑。
靳玄野以為陸厭會沉默以對,乍見陸厭又笑了,頓時面紅耳赤。
靳玄野這是害羞了?
陸厭上馬後,探過首去,亦親了一口靳玄野的額頭。
靳玄野心如擂鼓,欲要勾住陸厭的後頸,再親上一親,手未及伸過去,隻見陸厭策馬而去了,白衣獵獵,恍若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