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不是命不久矣了?
但師兄還未蘇醒,師父還未被他碎屍萬段,靳玄野還未聲名大噪,他尚且死不得。
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忍過去,如同之前一般。
然而,這次委實疼得太厲害了,他不得不悄悄地去尋仇大夫。
仇大夫為陸厭診脈,良久,發問道:“阿厭,你是否曾在兩月前與男子行.房,且是雌伏者?”
這一世,陸厭初次與靳玄野交.歡便是在兩月前。
他不知仇大夫何故有此問,猜測道:“難不成我這身體由于雲雨過度,損耗太大,難以為繼?”
仇大夫望住陸厭,正色道:“阿厭,你懷上身孕了,要是不要?”
“我懷上身孕了?”陸厭摩挲着自己的肚子發怔,這肚子裡居然正孕育着自己與靳玄野的孩子。
那麼上一世呢?
他是否亦懷上了身孕?
他是否是帶着自己的孩子一同赴死的?
“要。”他難得真心地笑,“我想要這個孩子。”
須臾,笑容一收,他轉而愁眉不展地道:“我這肚子斷斷續續地疼了約莫一月,胎兒是否不穩?”
陸厭鮮少笑,想來對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情根深種。
好龍陽者美滿少,别離多。
陸厭亦是仇大夫看着長大的,他頗為心疼地問道:“第一次肚子疼是何時?”
陸厭回道:“是上月十五。”
仇大夫繼續問道:“上月十五,你做了甚麼?”
陸厭不顧羞恥,一五一十地道:“上月十五,我與那人交.歡了,他出了四回,全數出在裡頭,是否傷着胎兒了?”
仇大夫搖首道:“前三月可行房,無妨,你再想想。”
前三月可行房……目前堪堪兩月,換言之,如若靳玄野願意,還可趁着肚子大起來之前,與他行房。
陸厭按了按太陽穴,将滿腦子的癡心妄想驅逐。
靳玄野業已是俞晚的夫君,豈可與他行房?他要舔着臉當靳玄野的外室不成?
“我傷心過度,可有影響?”
“自然有影響,但不至于影響這麼久。”仇大夫耐心地道,“你再仔細想想。”
陸厭不确定地道:“因為這孩子舍不得爹爹走,想念爹爹了?”
——他第一次肚子疼,便是目送靳玄野與俞晚離開之時。
至此,仇大夫已能猜出來是誰人令陸厭珠胎暗結,不過這總歸是陸厭與靳玄野的私事,他并不戳破,隻道:“有可能。”
可是這孩子沒有爹爹了,他爹爹去當别人的爹爹了。
任憑他如何想念,亦無濟于事。
對不住。
陸厭凝了凝神,問仇大夫:“我為何會懷上身孕?”
“大抵是你曾被煉成藥人,體質不同于尋常男子之故。”仇大夫歎了口氣,“你若堅持留下這孩子,恐怕得九死一生。你的體質再特别,仍是男子,缺少産道,如何生産?”
“九死一生便九死一生罷。”陸厭毫不猶豫地道。
娘親曾為了誕下他而九死一生,他為了自己與靳玄野的孩子九死一生有何不可?
隻是他須得在肚子大起來前,除了那老不死的。
最好師兄能在他生産前醒過來,倘使他有何不測,這九霄門不至于沒落。
仇大夫勸道:“阿厭,你且好生想想。”
“不必想,我心意已決。”陸厭不容置喙地道,“勞煩仇大夫為我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