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别怕。”
突然,他聽見了陸厭的聲音。
陸厭還活着?
陸厭還活着!沒被他所殺!
他掀開眼簾,隻見不久前碎裂的金光複又長好了,不止是“昭明”,連傀儡絲都擋住了。
先前羊水便破了,眼下流了更為厲害了。
恐怕再過不久,就要陣痛了。
一念及此,陣痛陡然降臨,繼而蔓遍陸厭的四肢百骸。
陸厭面色如常,一手依舊扣着靈谷道人的脖子,一手用力扯破了靈谷道人的上衣。
靳玄野不知陸厭意欲何為,隻提醒道:“師叔,師父過來了。”
陸厭巡睃着靈谷道人的上身,接着扯下了靈谷道人的下裳。
靳玄野出劍擋住了謝君川一擊,由于分神注意陸厭,須臾,不慎被謝君川從左上臂削下了一大片肉。
陸厭瞥見靳玄野鮮血直流,抿了抿唇瓣,下一息,他的五指沒入靈谷道人左腿膝蓋上一寸,從其中取出一隻較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匣子。
“阿厭,不許打開。”靈谷道人突地從懷中取出一隻骨鈴,輕輕一搖,響聲頗為清脆。
陸厭本想打開匣子,放師兄的三魂七魄出來,聽得此言,竟然乖乖地停了手。
他凝視着骨鈴,含笑道:“卻原來是做這用處了。”
“松開為師的脖子。”
“替為師穿上衣衫。”
“把匣子呈上來。”
“跪下,向為師磕頭謝罪。”
靈谷道人的命令,陸厭一一照做了。
靳玄野驚愕地道:“師叔,你這是作甚?”
“你不是問我為何少了兩根肋骨麼?”陸厭淡淡地道。
陸厭的言下之意是……
靳玄野盯住了靈谷道人手中的骨鈴,這骨鈴是由陸厭的肋骨打磨而成的,因而能通過骨鈴操控陸厭。
靈谷道人撫摸着陸厭虔誠點地的後腦勺,之後,他擡腳去踹陸厭渾圓的肚子,卻是被金光阻止了。
陸厭一襲白衣,縱然沾了水漬亦不太顯眼,而此刻由于羊水委實太多之故,下裳全然被黏在了腿上,變得格外紮眼。
陸厭對于靈谷道人惡劣的打量恍若未覺。
而靳玄野愈想掙脫謝君川,便愈掙脫不得,更救不了陸厭。
靳玄野心疼欲裂,又聽得靈谷道人道:“阿厭,你快生了,可要為師為你接生?”
陸厭快生了,倘若他沒記錯,應是“十月懷胎”。
如今乃是十一月中旬,一月中旬之時,他幾乎日日纏着陸厭教他劍術,除了師父,不見陸厭同任何人過從甚密。
二月十五,他破了陸厭的童子之身,所以……所以……哪怕陸厭移情别戀,陸厭腹中的胎兒必然是他的骨血。
上一世……上一世的陸厭是否亦懷上了他的孩子?
他是否親手殺害了陸厭與孩子?
陸厭眼見靳玄野被師兄刺穿了腰腹,鮮血淋漓,提聲道:“勿要多想,專心對敵。”
有甚麼液體正“滴答滴答”地從陸厭的下.體流淌而下,濡濕了一大片塵土。
靈谷道人說陸厭快生了,這便是羊水?
靳玄野心如擂鼓,毫不設防地望住了陸厭:“師叔,請告訴我,你懷的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
顯而易見,自己若答“不是”,靳玄野便要任人宰割。
于是,陸厭被迫颔首道:“是,是你的骨肉。”
靳玄野知曉自己卑鄙無恥,又不由喜形于色:“真是我的骨肉?”
說這話之時,謝君川的劍在靳玄野腰腹轉了一周,擠出了更多的血液。
陸厭心驚膽戰地道:“靳玄野,别死。”
靳玄野捏住了謝君川的劍尖,問陸厭:“師叔還有甚麼要同我說?”
這靳玄野太會用己身安危拿捏陸厭了,陸厭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就範:“從來沒有别人,我心悅于你,這一生隻心悅于你。”
對着有婦之夫傾吐愛意教陸厭覺得自己恬不知恥,偏生别無他法。
靳玄野心滿意足地應承道:“好,我會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