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真累了，還是心裡懸着的石頭落地，姜甯躺到床上，眼一閉，就直接睡過去了。

夢裡一片柔軟，像是被雲層輕輕托住一般，睡得很踏實。

等他再一睜眼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傍晚，眼看着就要黑了。

人剛醒，還有些迷迷瞪瞪。

姜甯抓着頭發坐起來，打了個哈欠，正要下床，突然探頭嗅了嗅，竟然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腦袋一下清醒了，他這是睡過頭了吧？

姜甯飛快下床穿好鞋，推開門，就見小小和小寶在院裡坐着，面前擺了個碗，腳邊堆的是玉米棒。

再往遠一點看，衛長昀正在廚房裡忙。

“甯哥哥，你醒了？”

“你們剝這個做什麼？”

“二哥說，可以拿去磨面。”

玉米面？原來家裡留的這些玉米棒是為了磨面。

也是，要是一次性都磨面了，還不好保存，尤其南方潮濕，現在密封技術也不行，哪怕放在缸子裡，過個一年半載，也容易潮了。

姜甯揉一把兩人的腦袋，擡腳往廚房走。

櫥櫃門、門栓、門軸都換上新的，衛長昀估摸又收拾打掃了一遍，哪怕廚房不算寬敞，看着卻幹幹淨淨、規規整整的。

“怎麼不叫醒我？”姜甯一邊挽袖子一邊說：“忙得夠嗆吧？”

廚房裡還能聞到一點兒藥味，是給朱氏熬藥殘餘的。

衛長昀在姜甯跟小小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在盆裡甩了甩手上的水。

“正好。”

姜甯瞥眼鍋裡放的甑子，飯香勾得他肚子一下餓了，“飯快蒸好了？”

衛長昀點頭，擦了擦手，“菜也切好了。”

姜甯一怔，忽地笑起來，“原來是這個正好。”

衛長昀低咳了聲，給姜甯讓出位置，“嬸子第一天來，我怕做的不合她胃口。”

他做飯的水平，隻能算可以吃，但絕對不到好吃的地步。

“今天吃清淡一點，我拿昨天的排骨湯煮個燙菜。”姜甯洗了手，瞥眼刷幹淨的鍋，“你這下手打得真不錯。”

衛長昀沒接話，但沒離開廚房，想看還有什麼能幫忙的。

姜甯也沒再接着說，心裡慶幸，還好這一家都是愛幹淨的，連院子都每日掃。

要遇上邋遢的，他一個人收拾，想想都窒息。

姜甯一邊做菜一邊跟衛長昀商量下次趕集的事，還有那幾塊地種什麼的規劃。

水田肯定不用說了，就那麼一畝不到，肯定是種稻子。

剩下的三塊土地，一塊得種玉米。好在玉米按一溝一溝種的話，土豆可以種在下邊。

“過一陣就得撒種，玉米那塊不動，還是種玉米跟土豆，邊角可以牽幾根南瓜藤。”

姜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剩下兩塊種豆子辣椒、小麥跟花生，你看怎麼樣？”

家裡現在養得有雞，大了能下蛋，還能孵小雞崽，所以肉往後是不缺的。

種的東西，主要是為了應付兩次賦稅。

一次八月，一次秋收後，按照他們家的人口來算，得交三兩白銀左右，那就是三千文。

還得除掉日常開銷，這手裡可是緊巴巴的。

要是情況差點，賦稅完了，家裡也就掏空了。

“一切聽嫂嫂的。”衛長昀說完後，想起什麼，問道：“嫂嫂種花生是為何？”

姜甯道：“土豆片頂多再賣一兩次，後邊會賣得慢。除了辣椒面外，咱們得再想别的法子賺錢。”

“嫂嫂是想用花生做些零食？”衛長昀點了下頭，“隻是鹽水花生，各家酒樓、食肆已經有了，茶樓也會配。”

“不做鹽水花生，做點别的。”姜甯搖頭，“五香味的，我自己調配方。”

至于辣椒，姜甯還有别的做法，就是糟辣椒。

這兩次去集上，還有到處轉悠，他發現了大家對辣味不抵觸，而且也能吃辣。

所以他才要做辣椒生意，先占下這個市場，日後其他人就算研究出來了，那也是他先吃到紅利。

“嗯。”衛長昀不再問，隻道：“約摸下次趕集前，就要去地裡撒種，插秧也這時候。”

聞言姜甯點點頭，想到後院的菜地，“家裡還有個菜園，不擔心沒吃的，蔥姜蒜都在後邊種，白菜蘿蔔光那兒也夠吃了。”

衛長昀看向姜甯，端起出鍋的菜，猶豫了下道：“下次趕集，我想支個攤在旁邊，替人寫信、寫家書。”

他說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姜甯，難得露出了些忐忑。

姜甯轉頭看他，沒立即接話，思忖片刻，才在衛長昀的躊躇裡開口，“定好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