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個假貨,那就是真的,真的不能在真。
眉眼,溫度,甚至睫毛的彎曲,都與悠然别無二緻,這要她如何相信,這一切竟然是假的?
指尖上留存的溫熱,那炙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入手的柔軟,如出一轍纖細的腰身,淩霜怎能不絕望。
并未涉世的淩霜,在這片小小的天地就觸碰到了澤沐然這般隻能用有違常理,變态,強橫無邊之人。
因此她覺得,全天下到處都是澤沐然這樣的強者,能随意變換成他人偷天換日不留破綻,還能隐匿身形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殺人于無形,甚至利器串喉不死滴血不流,這種強大簡直有違天理不可理喻。
如若不是她心中清楚悠然的實力,知道她絕無可能偷跑出來,否則她也不可能認得出來。
澤沐然來時衣冠整潔幹淨,若是真的偷跑出來,一定會觸動陣法,惹得弟子們追捕,山路崎岖夜裡昏暗無光,她便是真的僥幸成功逃脫,那也隻能是以萬分狼狽的樣子來。
至于臂環,悠然沒有去偏院也是有可能的,但她若是真的去了,一定會得意開心的戴上炫耀,一定會問她戴上好不好看。
天光大亮,墨軒逍遙敲了敲門喊了兩聲,卻發覺有些不對。
換作以往淩霜向來是起的比他還早,早就收拾整潔等他,可今日遲遲不見她下來用膳,昨日歇息又很早,這才上來叩門。
墨軒逍遙推門而入,他本以為淩霜睡過了頭,可卻未在榻上見到人,一轉頭卻見人面對窗跪坐在地上。
墨軒逍遙一愣,一顆心也是忽然懸了起來,他急忙上前查看:
“淩霜!”
淩霜聞聲擡頭,那張清冷俊秀的臉上滿是茫然無助,她眼裡濕潤,淚水決堤一般順着面頰不住的低落。
淩霜的手在抖,她的衣袖水漬斑駁,混在那山水鶴紋之間,仍舊格外顯著。
墨軒逍遙急忙俯身,淩霜對逍遙伸出手,掌心裡有她剛剛落下的淚,她的聲音明明清澈幹淨,但卻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絕望:
“我擦不幹淨。”
墨軒逍遙猛然怔住,淩霜從來不哭,人前如此,人後亦是如此。
墨軒逍遙當初懷疑,他撿回來的這個小不點是不是天生沒有眼淚,不管是受了多大委屈,多難熬的苦痛,都不會落淚。
她性子極冷,如寒冰萬丈,誰也融化不了半分。
墨軒逍遙努力過,但仍舊如履薄冰,最終隻好承認。
淩霜先前有缺,難分善惡,不懂常情,喜怒哀樂皆為淺薄,妒恨恐驚厭羞更是少有,平日又極度内斂,心緒都藏着掖着,就是在悠然的面前,她也未曾像現在這般淚流不止。
墨軒逍遙有些慌亂,淩霜雖然不懂,但墨軒逍遙卻明白,她是傷心,因為不能與悠然一同過生辰,被迫與她分開,她心裡難受,可她又不懂,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墨軒逍遙看着淩霜那滿是迷茫不解是眼眸,覺得她如懵懂幼獸,初嘗悲痛,卻不知要如何反應應對。
墨軒逍遙心中更是絞痛,他抱住淩霜,将她攬入懷裡,輕輕的撫摸她的頭,面露不忍,聲音也是哽咽,眼圈微紅:
“是我的錯,爹以後…不,以後你想叫我逍遙就叫逍遙,我不逼你,我再也不逼你了,今日我們就回去,你和悠然……”
墨軒逍遙覺得是自己逼迫的太緊了,他以為将淩霜與悠然分開,是在懲罰悠然,可他卻沒能顧及淩霜感受,還要挾她要是不應便要帶她一人與他去分家招選弟子,路途很遠,許久都回不來。
他話還未說完,淩霜卻在聽見悠然二字時猛地一僵,她慌亂萬分,因為她無臉面對悠然,她自以為這天下沒有第二個人比她更在乎悠然,更了解悠然,可她卻根本看不出來半分破綻,她怎配就這麼回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