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沒有說話,囚室裡寂靜的吓人,隻能聽見淺戈時不時掙動鐵鍊時發出的嘩啦聲。
淩霜絕望,但更多的是心痛欲絕,為什麼這個人一定是澤沐然,為什麼不能是另外一個人,她掩面而泣:
“我錯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求你!我會殺的!不管是兔子還是什麼。不要再玩了!這不好玩,真的一點都不好玩……”
澤沐然走上前,面色很冷,他掰開淩霜的手,讓她看着自己,聲音更是陰寒,不帶有一絲憐憫,目光好似漆黑無盡的沼澤,卻又閃爍着琥珀色的金光:
“先前耍我的時候不是很好玩嗎?每次都打偏,三十幾次,我教的就那麼差?”
淩霜抓住澤沐然的衣袖,衣襟,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啜泣道:
“沒有,是我錯了,我會好好練的,我會好好練的!他要死了。”
澤沐然卻露出一抹譏笑,他微微擡了擡手,那環便縮的更小了,淺戈的掙紮也變得更加猛烈,他假裝目光閃躲,學着淩霜當時對他說的口吻:
“怎麼辦,我有些不得要領。”
淩霜不知道她還能說些什麼,她淚流滿面,低聲啜泣,緊緊抓着眼前的人,像是抓着一個救命稻草,她覺得自己的心快死了,但卻還沒有。
淺戈很快便不動了,澤沐然這才抽了淺戈頸上的環出來,又随手丢入那金葉金珠的紅線收納法器。
淩霜絕望,淺戈死了,下一個,也許就該輪到悠然了。
可是,可是悠然那麼那麼喜歡他,他會不會也像對待他一樣對待悠然,讓她親眼看着逍遙被一點點折磨緻死,他也會對她做那樣殘忍無情的事嗎?
淩霜不敢想象,她不敢撒手,生怕她一松手,他便會去找逍遙與悠然,她的心裡防線已經徹底崩潰決堤了:
“不要對悠然做這樣的事,她很喜歡你,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不要這樣對她,求你。”
澤沐然稍微靠的近了點,他知道淩霜在擔心什麼,用衣袖輕柔的擦了擦她面頰上的淚,卻發現擦不幹淨:
“想要護住誰,不是靠哀求,哀求是沒有用的。你已經有了一個軟肋,就不能再對其他的東西優柔寡斷心生憐憫。一個弱點就已經夠多了,你覺得我為什麼要他死?”
淩霜微微一怔,她突然覺得他好像變回了以前那個澤沐然,能講的通道理的那個。
淩霜乖乖給出了一個她認為是正确的答案:
“因為我在乎。”
澤沐然輕笑:
“你想錯了,是因為我不在乎,他的生,他的死,我都不在乎。”
淩霜沉默,她突然明白,她在乎的東西對别人來講什麼也不是。
就像當初青風寨殺死那些長老心愛的徒弟,魔修試圖抓走她最重要的悠然去打生樁一樣,因為他們都不在乎,壓根不在乎他們是死是活。
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呵護,喜愛,可對于他人來講,并不會因此心慈手軟。
澤沐然眉眼含笑,他的神情柔和了許多,他要達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通過淺戈讓她意識到悠然的處境到底是多麼危險。
人的想象力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對于自己無比在乎的東西。
對于她來講,青風寨的匪首被她斬殺,她不僅護住了悠然還活着回來,她赢了。
第二次曆練,她甚至一拖三将人從溶洞裡救出,悠然無事,她還是赢了。
所以她不能明白,真正的恐怖,真的失去,絕對實力的壓制,仿佛整個天下都在與你作對的那種感受。
他天資極好,當年很多少生死危難都是化險為夷,直到最後,他所體驗到的那些,都是眼前的自己現如今體驗的萬分之一都不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