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害怕。”

淩霜蹙眉：

“害怕什麼？”

忽的，周遭升騰起大霧，澤沐然坐起身，銀絲散落勾着水珠，薄唇勾起一抹詭異的邪笑，眸子冷的吓人。

隻是轉瞬，澤沐然的聲音就化作霧氣徹底消散，而霧氣之中有血色陰影爬行。

澤沐然說過，這心魔跟修為也有關系。

人隻要活着，活得久，最終一定會有心魔。

心魔可為人心所生，欲念，貪心，情愛，執着，傲慢，嫉妒，悲痛，殺，絕，滅，祝……無論是什麼都有可能變為心魔。

心魔可為聲，形，影，萬物，甚至一片境域。

有的心魔要殺滅才止，有的心魔生生不息，有的心魔可攜手共進，有的心魔蠱惑心智幻象重重。

魔由心生，故為心魔，修煉者皆有行道，道心一動，便有可趁之機，心中動搖，心魔便現。

霧氣中傳來碎碎低語，淩霜耳力極好自然都聽得清楚，他聽了幾句，便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落荒而逃。

那是墨軒逍遙的聲音，他說：

“我當真看錯你了！若你要報複，為何要将不相幹之人一同卷入！那五歲小兒又有什麼錯！”

黑暗中有他的聲音與之對峙，惡狠狠的：

“五歲小兒又如何！他們打斷我的腿，将我丢入棺材活埋時，可曾因我年幼而心慈手軟半分！”

墨軒逍遙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我當初就不該叫你這種人留在山上！”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電閃雷鳴，淩霜捂住心口，感覺心髒都快裂了，他時間不多，他的身體興許撐不了多久了。

耳畔傳來悠然的哭聲，墨軒逍遙要他死，要他為那些人賠命。

自己的聲音自霧氣中穿出來，他怒道：

“憑什麼！他們對我做出那些事，為何我不能報複回去！他們想殺我，百般折磨我，我就是要百倍，千倍，萬倍的奉還回去！叫他們斷子絕孫，滿門死絕！”

墨軒逍遙氣急：

“那你又與他們有何區别！你與那些得了力量，燒殺搶掠，以殺人取樂的惡徒到底又有何區别！你說啊！”

淩霜捂住耳朵，他不想聽。

“你看看你用的手段！邪修都不及你的萬分之一，我墨軒逍遙到底怎麼會教出來你這種人！我教你的那些，你為何一句不聽！”

淩霜受不了了，他自霧中踉跄奔跑，渾身疼的比寖毒還疼，一步，兩步，不知沒頭沒尾的跑了多久，他才沖出迷霧。

淩霜深舒一口氣，那些聲音被他遠遠甩在身後，他突然感覺身體的痛楚好像好了些許。

一聲尖叫猛然席入耳畔，那是墨軒悠然，她驚恐的跌坐在地，四周的血水染紅了她的衣擺：

“不！你不要過來！”

淩霜怔怔的垂下頭，他伸出手，到處都是血，是馬家府邸，他殺了好多人，把屍體扭曲的血水濺的到處都是，無數道人影熙熙攘攘的簇擁在一起，圍繞在馬家府邸院落四處。

他看着悠然驚恐的跑向人影中墨軒逍遙的身旁，身體微微發顫。

現實，墨軒家後山淨地。

整個淨地的陣法都已經被撤掉，淩霜已經有整整五日沒從淨地裡出入過了，最開始察覺不多的，反倒是江滿吟。

淩霜雖然修煉刻苦，但終究是有個度的，每兩三日至少會出入淨地一次，休息一天半天，這次卻一連五日都未從淨地出來。

淩霜修煉走火入魔是有前車之鑒的，因此江滿吟立刻緊張起來，叫弟子通知了幾位内門長老，便前去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