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冥淵擡起頭,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能看見的澤沐然其實也應該能看見,難道他就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澤沐然給出的回答是,可以,但他也能選擇不去聽,不去看。
安冥淵不問了,那個方法他也能猜到一些,更何況澤沐然曾經教過淩霜類似的。
澤沐然按照記憶中的方式緩緩抽取安冥淵的力量,他一直都覺得這種做法和安冥淵直接說殺了他沒什麼區别。
他以為安冥淵不懂,結果後來卻發現他是懂的。他說他是鸱於附離,不是澤沐然,不會像澤沐然那般護着他。安冥淵說他知道,不用他護着。
澤沐然覺得安冥淵就是單純的不想活了,他隻是不能亂用力量,不代表他沒有力量,但安冥淵的衰敗虛弱,卻是真實的。
澤沐然再去墨軒家,來迎的人很少。墨衆長老弟子紛紛回避,隻有段桑延一人來接了他。
段桑延笑的很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簡單聽了幾句,澤沐然懂了。
他留在墨軒家的東西都被搬了出來放在外面,進門時他還不知所以,如今才知那都是澤沐然的東西。
墨軒家要跟他斷絕關系,把他趕出去。段桑延笑的比哭還難看,澤沐然道:
“讓我走,可以,但淩霜我要帶走。”
段桑延愣住了,他幾乎脫口未出:
“不行!淩霜你不能帶走!”
澤沐然目光很冷,即便他已經有所收斂,段桑延仍舊明白自己這話惹他惱怒:
“我,我去問問家主。”
澤沐然蹙眉:
“他們讓你來與我說,你卻沒有決定的權利,這算什麼。”
段桑延臉色難看的比紙還白,澤沐然看他那扭捏憋屈的模樣就心煩,揮揮手:
“算了,你去吧,我與逍遙之間的事,刁難你做甚。”
段桑延如釋重負:
“多謝於菟山君。”
澤沐然看着那遠去的背影微微蹙眉,這次他們好像認清了什麼現實一般,不總是想着叫他澤沐然,提及舊事,與他套近乎了。
澤沐然自顧自的入了後山,有弟子竟然敢攔他,明明個個吓的腿肚子打顫,卻能底氣十足的喊出那句:
“墨軒家後山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澤沐然面色古怪的掃了這二位弟子兩眼,他們連與自己對視都不敢,卻敢攔着他。
澤沐然等了一會,他們也沒有要讓的意思,于是他後退了幾步,想了想,回去等着段桑延了。
澤沐然等了許久,段桑延沒來,江滿吟來了。
江滿吟一襲白衣,仙風道骨,澤沐然也是如此,但誰都知道,他那皮囊華服掩蓋之下的,到底是什麼。
江滿吟目不斜視,直面澤沐然的注視:
“我還欠你一條命。”
澤沐然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便學着曾經澤沐然的那種口吻道:
“你們收留了淩霜,便是我欠了墨軒家一條命,如今抵了,誰也不欠誰。”
江滿吟點點頭:
“好。”
二人沉默片刻,澤沐然先開了口:
“我要帶淩霜走。”
江滿吟也道:
“幾天前離世了。”
澤沐然冷歎了一聲,也是扶額,他不發火,這幫人就真當他是瞎子是傻子:
“這就是你們想出來搪塞我的借口?”
江滿吟搖頭:
“不是借口,他真的……真的離世了。”
澤沐然忍不住偏過頭輕笑一聲,嘴角忍不住上揚一抹淺笑:
“哦?那便叫我看看屍身。”
江滿吟咬牙:
“屍身燒了,入了祠堂。”
澤沐然實在佩服江滿吟的勇氣。不,倒不如說他佩服墨軒逍遙突然下定決心來與他對着幹。
澤沐然不屑于江滿吟争辯:
“逍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