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沖的出塔,雖然這次比以往鬧得陣仗都大。
紫極鎮妖塔的核心不在于開宗老祖金身,而是塔本身。
刀身的煞氣随着時間是在化解的,從她神志開始清明足以證明這一點。
他們既然封的住全然失控的妖刀,不可能封不住一個尚且清醒,隻是如同小孩子鬧脾氣摔摔打打的妖刀。
他們隻需全力催動塔身,以塔為爐煉化煞氣,要不了十年,她就會在黑暗中困的發瘋,在次妥協。
一切準備就緒,紫極鎮妖塔外也跟着震顫抖動,紫光籠罩在塔身瓦礫之上,地面的陣法已經在齊盛少銘的加持下順利催動。
塔内很快陷入寂靜,黑霧漸漸散去,露出一片狼藉。
血肉挂的塔内到處都是,果不其然,鐵索的崩斷是有限的,隻有連接着棺椁與懸浮丹爐與一兩條束縛刀身的巨型鎖鍊斷裂。
還有更多的金紋鎖鍊并無大礙,依舊運作着原本的固定效用。
巨大的丹爐碎裂成一塊塊的,和棺椁一樣,碎裂的的邊緣開始發黑,緩慢的灰塵化。
還有不少人活着,他們紛紛逃出塔,面色難看。
齊盛少銘蹙眉,他一張老臉都要擰巴到一團去了。
活下來的人比他想象當中的還少,淩霜得意的凝望着他們,站在刀柄上。
刀身下積累的灰塵一堆堆的,顔色有着輕微的變化,得以看出那是很多人的屍灰。
原來如此,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如果亂動,就會進入危險範圍,被妖刀蠱惑心智主動握刀,如此來看,他們的确為此受損。
齊盛少銘站在門前,與之對視。
淩霜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卻染上一股瘋癫嘲弄的味道:
“我可以活無數個千年,可你呢?你還能活多久?”
血色潰散,重新凝聚自門前,大門嗡嗡作響開始聚攏,但卻并不是齊盛少銘出的手。
淩霜站在正中,直到留出一人可過的縫隙,兩側大門才停下來。
齊盛少銘冷哼,他知道她歸根結底怕黑,應該是後悔了:
“你鬧夠了?”
大門微微向内緩緩移動,多說無益,她要讓齊盛少銘自己體會,既然他早晚有一日會壽終,她可以等。
她唯一的軟肋,是在悠然死後,又開始怕黑,如今她想通了,怕黑是一種病,軟弱的病,她病入膏肓,實在該治。
淩霜微微張口,她擡手親自合攏大門,掐滅一切曙光。
齊盛少銘愣住了,他看見塔内的金紋在暗淡,漆黑。
齊盛少銘拍掌而至,但那大門卻紋絲不動,沒有絲毫打開的迹象。
淩霜在最後無聲的給他留了一句話,因為這句話是隻說給他聽的。
她用口型說:
“我即是黑暗本身。”
在接下裡的三十年裡,淩霜證明了這句話的含義,那就是她完全熬得住黑暗孤獨,她甯可在無盡的黑暗中瘋掉也不會在向他們妥協。
每隔五年便會有一次及其震撼的沖塔,萬鬼哭嚎,齊盛少銘老了,那些老祖也是如此。
每五年都有大把上了年紀的老祖扛不住消耗,耗死在陣外,齊盛少銘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事實證明,他們太過狂妄,該低頭的是他們。
不過三十年他們便無法承受這般消耗,紫極鎮妖塔也開始隐隐約約有所裂痕。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吃,他們隻能想别的辦法來求一次談判。
嬰兒的啼哭響徹塔外,敲門的人是赤夏蘇台,他的聲音變了些許,但也沒有變得太多:
“是我,齊盛祖師叫我把他的孫輩帶來給你看看,希望你能消消氣。”
塵封的大門欠出一道狹隘的縫隙,隻有一根手指那麼寬,黑漆漆的,半點陽光都透不進。
門内清冷的聲音照舊,與三十多年前如出一轍:
“他怎麼不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