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東西沒有太大反應,隻是臉色難看,顯然還是有痛覺的。
隻是像是習慣了痛苦,并沒有掙紮反抗,反倒是由着他。
這小東西對于眼前這個伸手刺穿胸膛,想要至他于死地之人,沒有露出任何憤怒,又或是怨恨之色,就好像隻要是眼前之人想做的事,就都是對的。
鴟於附離抽了手,他是在找内丹,但是沒有,心髒在掌心跳動,但卻沒有感受到半點類似于内丹的東西,他真的沒有看錯,這小孩和萬壽的力量融在一起了。
但這是一種不可能的事,看看這異境,如果說這是萬壽的力量殘餘,還有這麼壯觀的格支撐一片天地,那曾經還活着的萬壽實力之強,格之大,不可能和人身融在一起。
鴟於附離看着那紅紋爬動,這東西應該是萬壽的格又或是道的一部分,像是執念如影,附在他的身上。
鴟於附離沉默着,他能想象到的辦法隻可能有一種,那就是萬壽散去所有的力量,僅将這小孩能夠承受的格給了他。
這紅色骨紋,更像是萬壽能留下的原本的力量儲存容器,一點點的随着時間會與他融合,但萬壽肯定不會知道這小子最後到底會變成什麼。
鴟於附離覺得,他好像懂了,他想到一種可能。
這小子現在應該類似于半神,而且有自己的格。
萬壽的格是讓他永遠活下去,不會死,而他在獲得格後,衍生了自己的第一個格,而這個格,造就了這個異境。
鴟於附離自嘲笑笑,雖然這個異境沒什麼攻擊力,但也比他自己第一個格好太多了。
他的第一個神格,性質是頌贊,不知道是因何原因,竟是會形成如此沒用的格。
這小子的格,性質應該是迷途,如果他不靠吃其他域神的話,大概也不會有别的格了。
萬壽不可能回來了,和安冥淵的狀況很像,沒辦法在衍生下一代。
最重要的神格在這小子身上,無法返還土地,而他也不能算是神,不受這片土地束縛,随時可以離開。
那紅紋爬上小東西的臉,鴟於附離伸手碾了碾,叫這小東西活着,就是萬壽的執念。
就像是安冥淵為了安世留下,他永遠也忘不掉悠然一樣,都很蠢。
神的執念就貼在這小子身上,訴說着永遠愛他,希望他幸福,即便這紅色骨紋圖騰隻是萬壽神逝去後所留的魅影,并沒有意識,隻會按照本能行事。
鴟於附離附身,做了個背人的姿勢,那小東西不懂,鴟於附離隻好站起身直接将人舉起來放到肩上,叫他坐着。
小東西抱着鴟於附離的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從未有人這樣對他做過。
一路行去,日月交替,隐約見天光,鴟於附離伸手指着遙遠的邊際:
“我們出去。”
一路走下,是奉神村,入了村到處都是人的殘影,小東西顯得很是憤恨,但下一刻,眼前的景色便發生了變化。
鴟於附離有些懂了,眼前血色飛濺,厮殺一片,村民拿着榔頭耙子,但卻沒能殺的了那小小的身影。
人都是小東西殺的,看來,小東西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受格了,這村子都是之後的事,可能真相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總之,這些村民受到的祝,都是有極限的,他們興許不知道厮殺了多久,但總有力量耗盡的時候。
眼前畫面的确過于駭人,如人間煉獄,鴟於附離對此沒什麼興趣,擡手去捂小東西的眼睛,果然,畫面很快又發生變化,成了一地焦屍的百歲村。
一路出村,鴟於附離站定在村口石碑前,伸手去摸,不出所料,什麼字都沒有,一片光滑,但他卻仍舊看到那三個大字,百歲村。
不必多想,鴟於附離大步向前,眼前有延綿曲折的小路,一路踏上,頭也不回。
天色倒轉異常,行了大半個時辰,隻是叫人一恍神,突的天光大亮,一切豁然開朗,天空碧藍如洗,烈日炎炎。
鴟於附離微微擡頭,坐在他背上的小東西已經抱着他的頭睡着了,身上的紅色骨紋也爬的慢了些,顔色也跟着暗淡,最終變成深褐色的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