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明白,它與自己,都是容不得這世間萬物的東西,如果放任不管,這天下終有一日會被食盡。
“不知天下未來事,你會後悔的!”
澤沐然沒想到,鏡白家那日遺言原也會有應驗的一天。
但澤沐然無法後悔,這件事是在他出發前發生的,安冥淵的死,是在他被鏡白家圍殺前後。
就算鴟於附離更早知曉此事,不去烽皇,在二者之間選一,即刻去追安冥淵,他也是趕不上的。
安冥淵的死,早在他選擇離開自己的地界開始,結局,都已然注定。
澤沐然沒有時間悲傷,他必須想盡辦法立刻動身解決那東西。
這件事的威脅太大了,從現在開始,他必須想出一個完全的方法來應對。
他必須搶在那東西變得更加強大之前,将其阻隔蔓延至中土之前,殺死它。
澤沐然深思熟慮,層層盤算剖析,他的計劃向來都在被情勢打亂,便是這次也不如心,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澤沐然詢問他們是不是合了瓶,赤夏家承認,當時鏡白家給他們一團,但因為許多原因而分裝封印。
隻是為了這次能夠将此物更好護送,才投入四瓶之中儲存。
他們可以發誓,這樣東西不是他們洩露出去的,鏡白家也有為他們展現保證此物的效用,當初有魂鏡為證,他們赤夏家确信這是鏡白家所留後手。
澤沐然聽着可笑,鏡白家後手?如果這真的是鏡白家後手,鴟於附離要是真的死了,憑借着已經自損八百魚死網破的鏡白家魂鏡,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赤夏家當初死了多少人,放任他多少年才想出辦法勉強鎮壓,更何況那時候的他在邪,也比不上現在出現的這種正格的堕神。
這件事根本上就已經超脫出人力所能及,他們根本就是玩火自焚。
赤夏家也是,一手好棋打的稀爛,無論哪一次都被人當槍使,給鏡白擦屁股。
澤沐然想哭,又想笑,他到底還是,栽在鏡白家上了。
上一次,是栽在鏡白家的精明算計,這一次,是栽在鏡白家的愚不可及。
澤沐然目不斜視,凝望着天花,隻道:
“去龍巢,你們和祖龍們說,我要它們老祖保存完好的古屍十具,一條侍龍。作為交換,我願為他們龍族造祝澤之神,以神格溫養它們萬代福澤。”
赤夏家聞言頓時騷亂一片,議論紛紛,猶如炸開鍋一般。
澤沐然聽着那些吵鬧,但也不想聽:
“人類,皆是一些鼠目寸光,蝼蟻之輩。若爾等全族血肉可承己身,也可承神格,那這交易,和你們做也無妨。”
頓時衆人安靜,十具古龍的體量,就算是皮包骨的古屍,聚集整個赤夏家的族人,也填不滿。
祖龍的古屍,與如今這個時代是完全不同的,那時候龍的龐大,是如今的百倍。
即便如今五百年的巨龍也如小山,但比起那個年代的龍族,仍舊相差甚遠。
赤夏家很快派人前去龍巢,很快,龍巢也傳來影像,它們答應了,要求詳談。
龍族已經決定好了遷巢,一,是因為齊盛老祖,人怨蠱的威脅已經不存在了,赤夏家也沒有任何條件足以維持奉龍的合作。
二,如今龍巢借出來的這些巨龍,是因為赤夏夜侯出面協商,為了解決那東西的擴張,同時解決人怨蠱一事。
畢竟就算龍族可遷徙,也無法保證日後不會受其影響,為此也要尋找解決那怪霧的辦法,這才借來龍族助力。
有了澤沐然的承諾,龍族決定北上,尋良地而居。
它們會帶着祖地的一切遷巢前來,不管是十具還是一百具,他們絕不願将過往的一切,拱手送于災殃平白做餌食。
它們要拿全部祖屍來換,換更大的神格,換龍族崛起,萬代福澤,不在受衰世之哀。
澤沐然本沒想全盤送出祝澤的神格,如果按照他現在的計劃走下去,淩霜之後可能繼承到的,也隻剩下萬壽的祝澤之力。
但,若是龍願獻出所有先祖的先軀兜底,那他說不定可以賭一場,搏一搏,興許可以勉強雙赢。
相談妥當,澤沐然叫人出去,叫淩霜入室。
淩霜早已在外靜候多時,墨軒逍遙緊随其後,但卻被赤夏佰道攔了下來:
“隻叫了他一人,墨軒家主還請在此等候。”
淩霜對墨軒逍遙點頭,大步入室,至偏殿,隻見澤沐然仍舊躺在原來的地方,陽面望天。
淩霜跪坐,看着澤沐然,輕聲道:
“兄長。”
澤沐然看向淩霜,心中悲痛翻湧,又被壓制咽下:
“都談妥了。你和你爹,今日就回去,在這裡有什麼想要的,叫弟子與赤夏家的人幫忙,一并帶回墨軒家。”
淩霜伸手抓住澤沐然的手,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