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蒼玉重新出現在燕回和孟逢晴面前時,手中捧着一隻金屬機關盒。
這東西是賽小滿設計出來的,專門用來存放重要物品。
它的鎖是雙盤,将左右天幹地支八卦三圈圓盤轉動到設置的位置,插上鑰匙就可以打開,如果弄錯了,有兩次補救機會,再錯,内裡密封會自動打開,兩種制液混合,腐蝕機關盒中物品。
燕回在瑄地邊疆領軍打仗時,賽小滿靠着賣這東西掙了一大筆軍資,狠狠改善了軍中生活,現在這種機關盒在金銀商号依舊很受歡迎。
陳蒼玉即使拉回自己鑽進牛角尖的思維,再看到燕回時,還是洩露出一些私心懷疑。
他自知在房間内待的時間有些長,但一時找不到什麼借口,便避而不談。
陳蒼玉将機關盒放在桌上:“這就是路兄留在我這裡的東西。”
孟逢晴伸手要去拿盒子,卻被陳蒼玉擡手擋住。
陳蒼玉道:“路兄留下一個詞,說隻有他真正的小師弟能接上。”
孟逢晴收回手:“請說。”
陳蒼玉下意識看了眼燕回,視線一閃而過,移回孟逢晴這邊。
“山上紅糖。”
逍遙山山上“紅糖果”曾是孟逢晴鐘愛的一種漿果,路三山說那叫“桑梅果”,實際上那叫小葉楊梅。
孟逢晴至今依然叫小葉楊梅為“紅糖果”。
孟逢晴回答道:“桑梅。”
孟逢晴回答和路三山的答案一樣,沒有一絲遲疑,陳蒼玉松口氣。
燕回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像燕執瑄,如果他們是假扮的,他還真有些難辦。
拿到機關盒後孟逢晴和燕回便起身離開,陳蒼玉原本沒打算因為燕回和燕執瑄的相似而對燕回做出什麼試探,他們就此分别才是最好的,可當燕回即将踏出這間院子時,他突然一時沖動、情不自禁道:“等一下!”
燕回回首,淡漠的視線落在陳蒼玉身上。
陳蒼玉恍神一瞬,似是看到曾經的攝政王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冷心冷情,不會為任何人駐足。
“燕執瑄沒死”這一念頭又占據陳蒼玉的腦海,不斷擴大。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冒昧問一下,兩位現在是住在崇雲客棧嗎?”
陳蒼玉能在四五年時間中從寒門學子到穩坐大理寺卿的位置,識人斷案的本事不可小觑。
燕回直覺要有麻煩,他可以刻意改變聲音,卻沒法改變眼睛和外形,陳蒼玉不會也認出他來了吧?
“我們暫時住在那裡,明早就離開。”
陳蒼玉微微皺眉,掩唇低頭咳嗽了一下,擡頭時有些不解:“你們不在這裡等路兄嗎?”
燕回道:“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雲澤崖。”
陳蒼玉聽罷,面露些許驚喜:“真是巧了,我也打算去雲澤崖。”他從袖中拿出一枚官府的令牌,“我受命調查唐三娘一案,發現唐三娘的死很可能和雲澤崖有關。”
唐三娘就是被殘忍殺害在這間院子裡的女人,可前大理寺卿現梁州太守,要親自去雲澤崖查一個案子?
燕回有些懷疑路三山是不是在雲澤崖。
“那還真是很巧。”
陳蒼玉沒從燕回嘴裡聽到邀請同去的話,有些失落,但山不就我我就山。
“是很巧。”他微有歉意,“說起來慚愧,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找個好點的理由去雲澤崖暗中調查此案,二位剛好要去雲澤崖,不知可否允我同行?”
燕回稍一思忖,看在路三山的面子上同意了。
陳蒼玉作揖拜謝,又與燕回約定明早巳時在崇雲客棧門口會合。
院門關山,玄石從瓜藤裡探出上半身,對着要走的孟逢晴“嘶嘶”了幾聲。
孟逢晴伸手過去,将玄石接在手掌中,對燕回道:“院子裡很幹淨,但是他吃的藥有問題。”
燕回問:“藥怎麼了?”
“玄石感覺不對勁,暫時還不清楚具體的。”孟逢晴眼睛微亮,“我得拿到東西研究一下才能确定。”
燕回對孟逢晴向來縱容:“不如明天我去問問?”
“暫時不用。”比起陳蒼玉手中的藥,孟逢晴對陳蒼玉為什麼會查到雲澤崖頭上更感興趣——也許之前給雲平安開三蕊白昙為藥引的遊方郎中和陳蒼玉那藥有關,“再等等吧。”
離開綠衣巷,燕回在書鋪買了套地方志回去看,孟逢晴去藥鋪買了些藥材,回客棧後搗鼓到淩晨,弄了三瓶粗糙藥丸和一些藥粉,放在箱籠中的藥箱裡。
金屬機關盒拿回來就被放在箱籠底下,沒動過。
客房隻有一張床,孟燕元高興地霸占了中間位置,左邊阿爹右邊阿父,睡得香甜。
燕回摸摸自家崽腦袋,又摸摸小夫郎頭發,長臂一伸将一大一小都攬自己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