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次日早,空山新雨,天幕如洗。
掌門印的消息昨天剛放出去,今日一大早,就有人來襄城派試探蘇梧桐,蘇梧桐隻能一個個打太極,隻一個上午過去,就已經疲憊許多。
原本蘇梧桐和燕回他們說好了,今天上午去後山神廟查看一番,可蘇梧桐實在分身乏術,隻能讓呂随語和婁帆帶着燕回四人去後山的神廟。
神廟在梧桐山後山深谷底的一處石洞裡,正常沒人會想着下來,石洞開口又是隻能側身而過的縫隙,非常隐秘。
神廟裡很幹淨,也很簡單,周圍素淨,幾乎什麼都沒有,供桌上沒放貢品,隻有一個香爐,供台上供奉着道家三清石像。
燕回上了香後看了一圈,完全沒什麼頭緒,這裡也沒什麼機關密室,能有線索的,應該就是這三清石像。
可他檢查過,隻是普通的三清石像,石像上也沒什麼機關、暗紋、符号之類。
後來他還将供台供桌蒲團……隻要是這裡出現的東西,都查了個遍,依舊什麼都沒查出來。
出來石洞後,他隻覺得幸好沒将神廟的事情說出去,不然就這間非常隐秘卻什麼都沒有的神廟,旁人的猜忌肯定飛增。
離開神廟回住的地方後,燕回他們坐在外面的石桌邊,一起商讨骰子上的符号。
骰子上沒有多餘的紋理,除去截面上離卦卦象和乾卦卦象,隻有十六個面上的十六個不同的符号。
按照蘇梧桐所說,可以将符号暫時分為四組,但燕回看了半天,直覺中還是覺得不應該這麼分。
下午的時候,燕回獨自一人去了一趟深谷。
深谷底層彌漫着薄薄的霧氣,低矮的植物郁郁蔥蔥,周圍往上,幾乎是直直傾斜的石壁,難以落腳。
這次他沒有進山洞神廟,而是将深谷周圍險峻之地檢查了一番。
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夕陽消失一半的時候,燕回才回到住的地方。
他這邊沒有線索,郭生和楚驚弦這邊也沒有,就連知曉衆多事情的鐘離曉也沒看出來這些符号意味着什麼。
晚間,燕回躺在床上時,又開始想念他的小夫郎。
神廟沒有線索,符号沒有解開,他可是和歲安說了三天,不會毀約吧?
燕回越想越煩躁,忽然坐起來,從懷裡将骰子摸出來,重新拆開。
也許骰子本來就不是完整的?
燕回睡不着了,下床穿好衣服,坐到桌邊。
桌上原本隻燃着一根蠟燭,他又點了根蠟燭,擺上筆墨紙硯,按照十六個面的位置将符号寫上,又用匕首沿着邊緣裁開,随後仔細将其折成十六面體。
燭火透過宣紙照出符号墨迹,燕回手中以真氣支撐着十六面體的形狀,在燭火下從不同的角度看了紙骰子好幾遍,忽然瞧出些門路來。
燕回勾起笑,手上握拳,将宣紙揉成細碎的粉末,桌上被裁過的宣紙,也被他毀屍滅迹了。
次日早,燕回帶着完整的骰子,按照蘇梧桐指示,坐在了蘇梧桐右上位,郭生、鐘離曉、楚驚弦依次坐在燕回旁邊。
校場上擺了許多桌椅,桌椅中央有座昨天剛搭好的竹制高台,最頂層用兩根竹子彎曲出一個拱形,上面挂着個鈎子。
拂星坐在角落裡,他身邊,坐着易容的木杳杳。
木杳杳易容術非常高超,隻看臉,拂星并沒有認出來,還是木杳杳叫住他時他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模樣普通、穿着簡樸的二十多歲女子是那個婀娜多姿的木杳杳。
可細看,眼前這位女子的眼睛也是狐狸眼,隻是做了修飾,沒木杳杳那麼魅惑。
見到木杳杳後,拂星從昨晚就有些焦慮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兩人坐下,拂星問木杳杳:“你來這裡後怎麼沒聯系我?”
“師父有事找我。”木杳杳笑問,“是不是你那位公子問過你?”
拂星不意外木杳杳能猜出來,木杳杳的師父非常神秘,木杳杳也非常神秘,和木杳杳待在一起差不多半年,他對木杳杳的背景幾乎一無所知,木杳杳卻對他了如指掌。
拂星沒回答,木杳杳也就知道了答案。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離開你那位公子,拜入我師父門下?”
拂星再一次想也不想道:“多謝你的看重,可我沒有這個想法,也不需要。”
木杳杳不以為然,裴家那種世家門閥,就算待身邊人再好,也最終是主仆有别,還有些動不動就讓仆侍下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