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逼仄的小祠堂裡,一道身影緩緩走入其中,衣香鬓影,陣陣香氣缭繞,煙煴霧氣。
“縣主,那奴才還不肯開口,當真是嘴硬的很!”
一旁引路的管家仔細打着燈籠,聲音低低,在這空寂曠深的小祠堂有種肅殺詭異之感。
“有勞劉管家了,你在這侯着便是。”
時姣臉一轉,笑意盈盈對着劉管家說道。
管事連同蓮心蓮草站在門前不動彈了。
咔吱一聲,粗啞刺耳的木門被緩緩推開,從時姣走進來,那鮮血流了滿地都是,好多早已幹涸鏽紅,擡眼一看,眼前一男子被如同十字架被五花大綁鐵鍊鎖着,身上的白衣早已被血迹染透,鐵鍊環深深嵌入皮肉之中,而頭發早已散落不堪,遮住了神情,看不真切。
突然一陣強風吹過,直接把厚重的木門給帶上,發出沉重響亮的聲音。
此人,正是顧晏止。
說實話,背主之罪按理來說直接亂棍打死草席一卷就了事,更别提顧晏止好大的狗膽居然污蔑當今縣主,更是罪不可赦。
那日百花宴過後,無人問津還跪在地上的顧晏止,伯昌侯的人都不約而同忽略了這号人,安舋公主嫌晦氣,直接丢到大街上自生自滅,他人府衙之事,不可妄加處置。
哪成想,顧晏止居然拖着病體回了伯昌侯府,時延年與永安最先知曉此事,恨不能直接扒了他的皮,直接關進小祠堂,不論生死。
而現在已過一月,時姣見差不多了,便來見他了。
“我該叫你嚴之,還是顧晏止呢?”
原本看見時姣進來也無動于衷的人聽到這話,身子一僵,那雙好看燦若星河的招子如今蒙了一層陰翳,灰撲撲,不見光亮。
“你如果這麼蠢,就不會隐姓埋名了吧,讓我猜猜,你是覺得我心地善良知道真相也不會殺你?”
時姣見他不搭話,慢悠悠坐在太師椅上,拿起茶杯淺啄了一口,那動作不可謂賞心悅目,在這潮濕昏暗的地方突然有一束光打進來,美好的不真實。
是了,就算在百花宴上,顧晏止也沒看見時姣出手,不過後面藏獒一事,顧晏止八成斷定是時延年所為,畢竟,時姣,在他眼裡,就是善良又白癡。
這麼善良的人,在原身前世你說摧毀就摧毀,那時候你正義凜然說自己多麼不容易,那你踩着她一女子上位又好到哪裡去?!
如今,她讓傅月瑢直接丢了沒臉,恐怕,就算傅文欽不在乎他這個女兒,估計也要找回場子!
時姣是怎麼發現傅文欽不在乎傅月瑢的呢?
因為這個男人眼裡隻有被丢面子的惱怒與不甘!
回去她仔細捋了捋事情脈絡,從小思之前根本不是傅月瑢的手筆!
如果她是傅文欽,用一個婢女的死然後再丢出在伯昌侯豢養私兵,開礦狂鐵,壓榨工人,再聯合刺客一事,這不就是目無王法,欺君罔上,是不臣不忠不義!
當今天子最怕什麼?當然是他這把寶座!
到時候,再翻出時家旁支在開郄大興土木,為時延年建造一座宮殿,還立人像!
不死也丢官掉爵,他傅文欽好狠的心腸!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時姣想到這,心裡的煞氣一層層疊加,使得心神鏡台昆侖鏡都有些晃動,思及此,時姣放下茶杯,“我給你一個機會,把範陽傅家毀了,我給你平反原州一案。”
顧晏止像是第一次認識時姣一樣,眼眸深處有一絲極為微弱的光亮,沙啞着,“你不怕我裡應外合嗎?”
是了,當年把新科狀元踩在腳底下的不是伯昌侯嗎?
“我隻說一遍,當年原州一案,伯昌侯府,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一定為假。”
時姣最近因昆侖鏡溫養心魂,本源之力又增強三分,故而能看清所謂前世因,今世果。
而時姣所不知曉的是,因她的插手,故事線已經偏離三分,因此她的本源之力也會越發快速吸收原本屬于氣運之子的道運。
乾坤陣是燃燒她的本命業火為代價,因此改變既定命運,使得氣運之子無法吸收氣運對視姣好處卻是極其巨大。
不僅溫養神魂,還能藏絕氣息。
但凡時姣動用了一絲不屬于世界法則的力量,那些神使正在三千小世界追尋她,若發現,絕對不是如今時姣可以抗衡的!
待到故事線完全偏離軌道甚至崩壞,心魔才會現形。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在原身這場沒參加的百花宴裡時延年與安樂長公主會遇刺一定與傅文欽脫不了幹系,而時延年肯定回擊博弈,但名聲一落千丈的就是伯昌侯府!
甚至在于最後,南陽王直接站隊顧晏止!
被九重天鐘愛的神君,就是有影響他人命格軌迹的力量!
本來與時延年算是一丘之貉,竟然最後可以保全傅氏,還能做個頤養天年的親王!
人有野心有欲望都不要緊,但又當又立就吃相難看了。
何為是氣運之子,就是無辜又受壓迫打壓的人。
什麼是惡毒配角,就如同伯昌侯府,時延年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真的,但,她喜歡。
誰說壞人就一定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