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蜿蜒曲折的青石圍橋,目光所及向下看卻掠過玉色澈澈的湖面,那湖水底下搖曳着五顔六色的鯉魚,為翠色點綴了一抹紅。
走過書舍小榭,便來到一處錯落有緻的院落,門口還栽種幾顆紅的似血的楓葉樹,楓葉落在枝頭,簌簌抖落,帶着泥土的沉香。
最前頭領路的一位瘦高媽媽停了停步子,轉頭堆着笑,“如今南陽府正值辦喪期間,如今這院子也隻能委屈委屈縣主了。”
位于時姣身後的蓮草蓮葉皺了皺眉,看向明顯久不住人的院子,不發一言的進去打掃。
“安樂長公主與縣主自然是要分開的,免得佛祖在上,顯得不真誠。”宋媽媽話裡有話的講道。
“那就勞煩宋媽媽了。”時姣從袖子裡取了一葉金稞子好似随意的塞進宋媽媽腰帶裡。
宋媽媽笑的更加真誠了,臨走前,隻說了一句,“縣主隻需每日白天做做樣子,晚上倒也不必守夜。”
待到行止房門關上,蓮心十分憤慨,“小姐何必給宋媽媽笑臉,要我說,丹東時家又不是怕了他們範陽傅家。”
蓮草把被褥床鋪整理好,敲了一下蓮心腦袋,“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久,你怎麼還是如此喜怒全擺在臉上,不知隔牆有耳,而且這裡還是南陽府。”
時姣坐在桌幾上,對自家婢女說話充耳不聞,端了茶杯要喝不喝,好似神遊天外般。
“京兆尹可入住南陽府了?”時姣猛的想起什麼問了一句。
聽到問話,蓮草走了兩步,恭敬回道,“今日辰時時分,我在馬車整理小姐衣物時候,看見一位身着官服的下了馬車“,也不知是不是京兆尹。”
時姣這時候卻突然眉目舒展開來,品了一口茶,眉頭蹙起,發苦的茶湯在舌尖迷漫來,像是吞了幾斤苦的發澀的中藥般,又放下了茶盞。
巳時剛過,宋媽媽卻帶着兩個丫鬟來了,笑容依舊挂在臉上,“縣主,若不是前院忙不過來,老奴也不敢勞煩您,隻不過大小姐的耳墜丢了,如今正鬧騰的厲害,您看——”
而宋媽媽的目光卻轉向了蓮草,蓮草放下手中針繡活,卻有些為難,“縣主身邊可是離不得人。”
“不妨事的,最多半刻鐘就回來。”
蓮草走之前,彈了彈蓮心衣服褶皺,低低囑咐,“現如今比不得在侯府,務必多留個心眼,若不是我,萬不得開門。”
子時半刻。
夜色沉沉,月朗星稀,不知名的布谷一唱一和在這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格外靜谧,就在這個時候幾個黑衣人腳步輕巧的躍上房頂,黑的不見五指的夜行衣在月光照映下有了幾分鬼魅。
待到走到走到有楓葉樹下的院子裡,幾個黑衣人蓮步輕移的不發出一絲聲響,同時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沒幾步便來到的房門前,為首的一個領頭黑衣人拿出準備好的細長竹筒,用手指捅破紙窗的一個小洞,沒一會兒,絲絲縷縷的香氣卻飄了進去,又仔細等了一會,見無半點聲響,幾個黑衣人眼神一對,破門而入。
一進門,就看見一個丫鬟昏死矮幾前,人事不知,領頭黑衣人轉頭一看,那被褥高高隆起,好似有人在裡面沉睡,眼神發狠,拿着匕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連捅數下,卻還不見一絲血腥味,黑衣人刷的一下掀開被褥,裡面确實兩個高枕,被他捅的棉花到處都是,哪裡還有時姣的影子。
就在這時,一個冷然帶着一點嘲意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請問你們是在找我嗎?”
黑衣人哪裡還有不明白,這分明是請君入甕,如今就算是死也要把時姣留在今晚。
三三兩兩對視一眼,幾人帶着淩厲的殺意和劍鋒直射時姣面門,就在這時候,房梁突然下來一男一女,手持長劍擋住了幾個黑衣人的攻擊,黑衣人招式被擋了回去,更加發狠的的攻擊起來。
他們可不是尋常高門大戶的護衛,而且南陽府傅月瓊精心養護的一批精銳死士,領頭黑衣人手臂彎成弓,從袖中直接飛射出十根銀針,那銀針在黑夜的籠罩下閃閃發光,直直逼進時姣三人的死穴位置。
那一男一女因為要護着時姣,行動上多有掣肘,多數為防守而不是進攻,如今見銀針飛射過來,而其餘幾個黑衣人又在旁邊多加阻攔,一男一女最快的速度也擋不住那一根銀針要射入時姣眉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時姣卻拿住一把扇子抖了抖,那撲面而來的白色粉末朝着黑衣幾人撒了過去,隻聽見一聲聲慘叫,那粉末鑽進黑衣人暴露在外的眼睛,疼的滿目血紅,甚至直接跪了下來,而領頭黑衣人受粉最為嚴重,銀針發射半途紛紛落了下來,那香的濃郁的香氣令他們幾個神志不清,隐隐有發狂征兆。
“還愣着幹嘛,把腦袋都給我砍了。”時姣收起扇子,攏了攏身上披風,面色平淡的道。
一男一女如夢初醒般,掩飾住眼角的詫異,動作利落的砍下了幾人腦袋,又動作麻利的清理完現場。
禾苗上前一步問道,“這屍體該怎麼辦。”
“自然是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禾苗與兄長禾戈對視了一眼,不明所以。
翌日,一大早。
傅月瓊跟着宋媽媽身後走着,心思卻還在昨夜,他一夜沒睡,他一直在等着死士傳遞個好消息回來,可是沒有!一個活着回來的都沒有,天知道他訓練這匹死士廢了多大的人力物力嗎!
時姣不過一個有點小聰明的後院女子罷了,怎麼會如此!真是不甘心!
敲了敲三下,過了許久,蓮心才笑盈盈的開了門,臉頰紅潤,“宋媽媽,昨個兒蓮草姐姐沒有麻煩到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