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船上的時間，尤清木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聽歸安梨給自己講常識。日子過得太廢，隻感覺人要傻了。反觀歸安梨，閑暇時候總在房間裡的看書，樂此不疲。尤清木瞥過兩眼書皮，嗯，是她看不懂的英文。

再來，尤清木發現歸安梨似乎不愛吃正餐，隻吃和飯一起送過來的零食。幹飯人尤清木對此表示不理解。

這天，尤清木和歸安梨透過窗戶，已經能看到一點點變大的藍色星球。

飛船朝這顆星球直線航行，穿過大氣層，沒入了一個銀色的世界。皚皚白雪厚厚地覆蓋着整片平原大地，如同一塊巨大的白毯，從眼前一直綿延到四邊無際的遠方。飛船不斷前行，進入山地。一座座雪峰慢慢升起，竄出地平線，讓人想到雨後的春筍。雖不同于筍的綠意，但在銀色的天地間，安靜而雄偉地伫立于此，也别有一番生氣。雪峰在眼前變大，擦着飛船向後掠去，山上的一切映入眼簾，一樹一石都清晰可見。

不多時，飛船在一處空地緩緩降落，周圍是一大片披着雪衣的樹林。日月大也第一時間前來給尤清木兩人開門。

“我們飛船的型号比較老了，儲能量不大，所以得在這裡換乘。但是接應的人早該到了才對……”說完，日月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能有什麼事耽擱了吧。如果你們願意，可以下飛船透透氣。”

連坐幾天的飛船，說不疲憊那是騙人的。趁這個機會下去轉換一下心情，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去嗎？”歸安梨破天荒地主動發問。

火星的科技發達，那裡的氣候也是人為控制着，基本四季如春，沒什麼新鮮。但是今天，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雪。

外面的雪花還在飄飄然地落下，小小的，白白的，摸上去會很涼嗎？用手接住會不會一下子就化了？

尤清木對歸安梨主動詢問自己感到詫異的同時，也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期待。見慣了歸安梨向來冷淡的樣子，尤清木隐隐覺得這個人還是有點可愛的。思緒繼續發散，莫名又想到那天扒在她身上爆哭，她安撫自己的場景，好像也還有點溫柔。

尤清木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去，當然去。”

得知兩人的打算，日月大也不再過多啰嗦，稍微叮囑着她們“防寒服就在衣櫃裡，另外……啊，算了，反正這個時候它們應該在冬眠，問題應該不大。你們别走太遠就行啦。”

飛船外，已經零零散散地分散着一些變異人：有的帶了自熱煲，幾個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吃得香噴噴；有的幾口烈酒下肚，臉紅微醺，開始跟同伴暢聊人生；少有幾個年紀不大的變異人，正專注地堆着雪人，以緩解等待途中的無聊。

歸安梨一時間心有所觸。雖然空中時而抖動的耳朵，提醒着他們和自己的不一樣，但是熱愛自然熱愛生活的他們，其實和自己并沒有區别。雖然之前又是綁架又是威脅，但是細想來，他們從未做出過傷害自己的舉動。看起來，所有的一切，隻有到達目的地後才會知道了。

“歸安梨！”一旁傳來尤清木的呼喚聲。

歸安梨轉頭，一顆雪球直直地砸向她的臉。歸安梨下意識擡手擋去，雪球被撞碎成，啪的一下飛散到空中，最後落地。還有少許碎雪被手臂改變了路徑，竄進歸安梨的頸間，冰得她渾身一顫。

好冷。這是歸安梨第一反應。

“愣着幹嘛？下來玩啊！”尤清木望着仍傻站在舷梯上的歸安梨，揮了揮手。說罷，彎腰下去又刨了把雪，在兩掌間來回搓圓。

踩上厚雪，松松軟軟，走路時，雪則在腳下嘎吱作響。這所有新奇的體驗無不讓歸安梨感到驚喜。還沒等她蹲下，一個雪球又從大老遠處飛來，砸得她措手不及。

接下來的幾次，每當歸安梨想好好賞雪時，總會從尤清木那邊飛來一個又一個雪球，完美打斷她的興緻。

歸安梨暗暗握拳，不聲不響地搓了個大大大雪球，當尤清木靠近時，一把砸過去。尤清木完全沒防備，老老實實挨了一球，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不小的沖擊力，再看看地上的碎雪球，好家夥，碎了都這麼大一坨。

“這才對，雪仗就是要打着玩！”尤清木霞了吸鼻子，情緒高漲，“再來！”

正當所有人玩得不亦樂乎時，地面隐隐傳來沉悶的震動。震動來源不明，卻一點點向這邊靠近，聲音越來越大。

歸安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頭有種不妙的預感。

地面在瞬間凹陷下去，一個巨大的紅色身影破雪而出，扶搖直上，擋住了本就不明媚的陽光，投下一片遮天蔽日的陰影。雪地上擺放的帳篷椅子被震起，所有人在此時都無法保持平衡，一個個跌得東倒西歪。

剛跌回地面，尤清木連忙滾向一邊，與巨物拉開距離，以求巨物落回地面時，自己受到的波及更小。

嘭——

巨物穩穩砸回地面，居高臨下，環視着周圍。

遠遠看去，巨物身形粗長，如同一條放大版的猛蛇。它上身直挺，巨口微漲，信子擦着尖銳的獠牙不斷吐出收回，雙眼猩紅，不急不慢地打量着地上的人與物。直到它将腦袋轉向某個方向時，瞳孔驟縮成針狀，似乎發現了什麼。

“地牛！”人群中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白腹黑肩身猩紅，還有它頭頂那标志性的角，不是地牛還能是什麼？

“奇怪，這個時候不都在冬眠嗎？為什麼突然出現了一隻地牛？”

“我們先撤回飛船吧！這麼大一隻，起碼有10米，我們應付不了。回去帶穿上裝備或許還有博一博的可能。”

“現在這個形勢，你敢動嗎？”

“慢慢移動，能離飛船近一點是一點。”

背對着地牛的幾個人率先行動起來。裝備沉重且多，光靠飛船裡的人運出來顯然不可能。讓他們在門口接應反而更合理。

緊張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開，一點點影響到了地牛的動作。它更加躁動不安了。

地牛的尾巴不耐煩地甩動起來，直立的上身開始小幅度扭動，前前後後，一次次預演着俯沖的前搖。

尤清木所處的位置在地牛的正前方，在它的視線範圍内，尤清木不敢有過多的動作，隻能小心翼翼調整自己半蹲的姿勢，避免自己體力過多流失的同時，保證自己能對地牛接下來的行動做出反應。

終于，地牛粗噴鼻息後，尾部肌肉猛縮，下一秒朝着前方彈射而出。一瞬間快如長鞭，勢不可擋。

尤清木本打算借此機會迅速跳開，與地牛身後的人彙合，但眼底，地牛的身體正毫不猶豫向歸安梨襲去，尤清木眉頭一皺，不由自主地改變了主意，擡腿便撲向幾米外的歸安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