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着黑色道袍,身形不高,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弱,臉色極其蒼白,功體波動間隐隐帶出煞氣,應該是一名魔修。
顧平林不動聲色:“閣下這是不肯讓我們走?”
魔修伸手:“廢話,妖丹交出來。”
看到那瘦骨如爪的手,顧平林更确定了心中猜測。習馭魂術的魔修常年接觸陰氣,通常體質羸弱,此人大概是馭鬼門的人。
“路上的記号是你改的?”顧平林問。
“順手而已,可惜你們沒上當,”魔修“嘿嘿”怪笑,“不過你們也跑不掉,若肯乖乖地交出妖丹,還能活命。”
段輕名含笑道:“妖丹能入前輩之眼,我二人自當拱手相送,何勞吩咐。”
那魔修笑道:“你倒很識相。”
“技不如人罷了,”段輕名歎氣,“小九,給他吧。”
顧平林并無異議,取出鈎蛇妖丹丢與魔修。
妖丹脫手,兩人如有默契,同時禦空而走!
不說魔修本性兇殘,此人躲在沼澤幾個月,瞞過正宗道門世家,自是不想暴露行蹤,又豈會放兩人離開?
果然,無數鬼影自霧中顯現,攔住兩人。
“小子,識相還想跑?”魔修手執魂幡,大笑,“看在你們懂事的份上,我會給一個痛快的,若你們運氣好變成怨靈,咱們可就是朋友了。”
感受到境界壓力,顧平林反而松了口氣,對方應該隻是煉氣境修者。
“煉氣三轉,”段輕名回身,眸中再現熟悉光彩,“如何?”
“可戰。”顧平林簡單地答。
境界壓制非同小可,縱使段輕名已入煉氣境,煉氣一轉對上煉氣三轉,換做尋常修者幾乎是必敗,但段輕名并非尋常修者,何況還有他顧平林,兩人又經過休息,完全有一戰之力。
魔修催動魂咒,兇魂帶陰風撲來。無需言語交流,兩人立即背靠背形成防守之勢。魔修手段邪惡,這些兇魂都是用怨靈強行煉化而成,怨氣沖天,遇到人就要撲食血肉報複,若被近身纏上,十分不利。
“準備了!”段輕名擡手,顧影劍半出鞘。
顧平林見狀正欲動作,不料就在此時,一道陰寒劍氣淩空而至!
劍氣兇殘,瞬間摧毀陰風結界!
“天殘門?”魔修大驚,來不及搖幡,那些兇魂已經慘叫着化為碎片消失。
絕對的境界壓制,對方至少是外丹修者!
魔修知道不妙,他雖心痛那些兇魂,卻不敢戀戰,收了魂幡就想風遁逃走。然而對方哪容他逃?半空重劍旋轉,劍氣如連珠箭,擊中半風化的身影,迸出一片血霧,魔修慘叫着跌入沼澤。
天殘門劍法狠毒,能達到這境界的人不多,顧平林意外:“周異?”
重劍飛回,劍主人自雲中墜下,身穿灰衣,神情冷若磐石,獨缺了一隻右耳,正是“天殘四劍”之一的周異。
額前淩亂的發絲随風顫動,周異看也不看兩人,趁魔修屍體尚未沉沒,他迅速用劍尖挑起屍體身上的吞海袋,取出裡面那顆鈎蛇妖丹,然後随手将袋子丢掉,禦空就走。
想不到他也在附近,辛苦得來的妖丹還是沒保住。顧平林搖頭,目送他離去。
段輕名收了顧影劍:“可惜。”
顧平林聞言轉過臉來:“别打主意。”
“我打過什麼主意?”段輕名失笑,“你啊,總拿我當壞人一樣防備,我可是你的同門師兄,你竟這般不信任師兄?”
信任?顧平林不予置評,道:“總之,這顆妖丹算我欠你的,此事不要再追究了。”
段輕名道:“先是玄冥派曲姑娘,現在是天殘門周大修,看不出你這麼交遊廣闊。”
顧平林看看周異離去的方向,不答。
前世自己被視為道門敗類,遭遇追殺,卻意外在周異手下活命了一次。大概是因為自己當時道脈被廢,也算是個廢人,天殘門對殘者友好,所以他會放過自己,但無論如何,自己受過他的恩情不假,可惜前世沒有機會回報。
料想常錦心着急,顧平林正欲催促離開,霧中傳來步水寒的呼聲。
“顧師弟你在麼?顧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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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常錦心恰好也走了這條路,接到求救信符,他立刻動身朝落雁沼澤趕來,顔飛秀也沒袖手旁觀,跟着過來幫忙,誰知半路上她便接到曲琳的信符,得知沼澤有兇獸,兩人當場吓出冷汗。顧平林與段輕名兩人被嶽松亭視為靈心派的未來,豈容出事?常錦心心急如焚,當下顧不得什麼,直接求助斷魂林裡的陳前和步水寒,為此用掉了一張價值連城的傳送符,原本是陳前過來的,奈何傳送符隻有一張,被步水寒搶了,出去三個人都挨了頓罵。
陳前的話向來不怎麼好聽。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
“渾身沒幾兩骨頭,也自不量力充作英雄,教人笑掉牙!”
……
段輕名謙恭地道:“師兄責罵的是,我們知錯了。”
見他這樣,陳前漸漸地止住了罵,冷着臉對顧平林道:“師父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你竟不明白,實在教人失望!”
顧平林不語,跪下。
段輕名跟着半跪:“都是我的錯,請師兄責罰。”
唯有步水寒将俊臉一揚:“不過殺了隻兇獸,什麼大不了的!顧師弟才納元境就有這等勇氣,不嘉賞就罷了,值得這麼罵!”
“你!”陳前火氣“噌”地又上來,“你簡直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