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猜錯的時候?”
“是人都會犯錯,我當然不例外。”
“你是人嗎?”
“罵得這麼毒,看來是真生氣了。”
狹窄的房間裡,黑白身影纏鬥在一處,黑色長靴與雪白輕靴碰撞,拳掌交鋒,劍氣碰撞,危險的火花在兩人身畔閃爍,所有聲響盡被結界隔絕。
論修為段輕名更高,但顧平林僅遲他兩年結丹,加上有造化訣,完全無視境界壓制,将劣勢降到了最小。何況段輕名今世所學多出自靈心派,縱使他聰明絕頂,将招式加以變化,也始終難以擺脫靈心劍道的限制,正如他現在的《顧影劍法》一般,鋒芒不足,顧平林前世與他交手多年,沒摸透玄冥派套路,但對于靈心劍道,顧平林簡直了若指掌,如今動起手來,竟隐隐有壓制他的迹象。
段輕名邊打邊道:“下手真重,你是絲毫不留情面。”
顧平林冷嗤:“無恥之人不需要情面。”
“這确實是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說,”段輕名抽身後撤,不慌不忙地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想啊,”顧平林哪肯給他機會喘息,出手越狠,語氣反而越發冷靜,“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能讓你老實交代。”
“主動坦白不行?”
“沒有機會了。”顧平林步步緊逼,幾招過後就找到機會困住他雙手,迫使他丢開招式,兩人較上了暗勁。
段輕名眉峰微凝,口裡笑道:“不過分别片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牽我的手啊。”
顧平林這次确實被激怒了,決意拿下他,全力施為,造化真氣猶如滾動的磨盤般碾壓過去,牢牢地占據了上風,段輕名被逼退,雙足在堅實的寒玉地面拖出兩道深深的印迹。
段輕名笑意頓斂,他以納元九重入周天,丹田容量比尋常修者大一倍多,但此刻無論催動多少真氣,都被造化真氣碾磨得幹淨,後退之勢仍是不止。眼見被逼到牆角,段輕名眸色驟暗,眼底染上一絲冰冷,贊歎聲卻狂熱而興奮:“造化真氣,果然了得。”
房間無故生寒,氣流将兩人衣袍掀起。
“嗯?”顧平林立時察覺不對。
神魂震蕩,所向披靡的造化真氣竟受到了阻攔,就好比行舟海面,突然一個小浪頭打來,船身颠簸了下,感覺并不太明顯。
那是一縷精純的真氣,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顧平林大驚,勁道微滞。
段輕名趁機穩住身形。同時,那縷真氣猶如試探的觸角般悄無聲息地縮了回去,無影無蹤,隻剩下最正宗的靈心派真氣。
“補天訣?”顧平林沒放過這點細微的變化,冷汗冒出來。
“補天訣?”段輕名若有所思。
腦海中風暴過去,顧平林稍微冷靜下來,翻尋記憶,立刻否定了這個答案。
這不是補天真氣。
《補天訣》脫胎自玄冥派功法,玄冥劍法主攻,功法深沉淩厲,《補天訣》則更勝之,但它絕非煉魂的功法!
方才那縷真氣比補天真氣更為霸道,過分淩厲,幾乎稱得上陰狠,它竟能發動神魂攻擊!這分明是……
也不對,它雖然危險,卻未失控,比起魔道功法的狠辣,它多了一分克制,猶如拉住風筝的繩索,這麼看,倒有點靈心劍道的影子。
它到底是什麼?
顧平林皺眉,感到困惑了。
能肯定的是,這種煉魂的功法絕對脫離了正宗道法的範疇,此人行事素來瘋狂……
顧平林微微變色:“你練了什麼?”
“什麼?”段輕名隻作不知。
“别裝糊塗,”有此發現,顧平林已經顧不上計較之前的事,怒火無形中滅了大半,“擅自修煉外道功法,與找死無異。”
段輕名笑道:“原來你還關心我啊。”
顧平林不與他扯:“你的功法怎麼回事?”
段輕名道:“哪有什麼功法?”
“還是不老實,”顧平林冷笑,“我想知道,又有何難?”
說完,他直接加催造化真氣,逼得對方又退了半步。
“你一定要逼我?”
“對你,這種方式最有效。”
“再不收手,房間就保不住了,”段輕名道,“南少主誠心請我們作客,你真好意思毀壞主人的東西?”
盡管顧平林事先設置了結界,在非凡真氣的沖擊下,這萬年海楠木的房子仍受到波及,正輕輕搖晃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無需懷疑,如果兩人繼續下去,房梁四壁将化為齑粉。
“你好意思,我為何不好意思?”顧平林不為所動,一邊繼續進逼,一邊冷言嘲諷,“怎樣,你還有什麼脫身的手段,不如都使出來。”
“這……”段輕名停了停,突然笑道,“要脫身嘛,簡單。”
他緩緩低下頭來。
俊臉逼近,顧平林一愣,登時怒火滔天:“段輕名你敢!”
“喔——”段輕名沒有多餘的回應,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帶着些戲谑。
想起那奇特又刺激的觸感,顧平林抿緊唇,覺得與他觸碰的每個地方都不自在起來,唯有強忍住退讓的沖動:“堂堂段輕名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唇與唇距離越來越近,段輕名停住,懶洋洋地道:“不入流的手段,用過一次,再來就更加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