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停職的懲罰是否太輕?”金琥珀對此解決方案并不滿意。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黎淵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他坐在會議室内,無視所有人明裡暗裡的探究目光,隻垂眸整理着自己的袖扣,墨黑眉眼沉斂,好似事不關己。
會議結束,軍部高層與政員們紛紛離開,此事重拿輕放,處決說重卻沒任何實質性的懲罰;說輕,卻又收回了黎淵的職位。
陸風乘是敲定“停職”處罰的主要人,聞言,他隻安撫道:“此次不過是誤會。那獸人是他的伴侶,而定位環的損壞報告已出,不過是其質量問題。何必對此揪着不放?”
陸風乘是聯盟目前兩個老元帥之一,名聲顯赫,資曆深厚,同時還是黎淵的老師。二人不僅有師生情分在,當年也與黎家有往來,關系匪淺。
金琥珀看不慣黎淵,自然也認為陸元帥會看在情分上包庇偏心黎淵,更何況,陸風乘對他的提攜和關照是所有人看在眼裡的。
“報告一般四小時出,怎麼這份報告提前了整整兩個小時?”
金琥珀扯了扯唇角,指骨活動時發出了輕微的“咔嚓”脆響,“自從上次黎淵送了一批稀有能量石過去,兵工部誰不把他當爺?”
陸元帥縱使溫和寬容,聽了這話也不由皺眉,沉聲呵斥:“慎言!”
“報告還能作假?出口之言注意分寸,别叫人落了把柄!”
陸風乘自是相信黎淵的人品,提前兩小時出了報告,不過是為了及時化解他可能背負的嫌疑。
黎淵當年為清除黑骨蟲幾乎獻出生命,無人前往之際,方才褪去青澀的青年卻毅然站出,他在被黑骨蟲徹底扭曲了生态的星球厮殺了一年多,幾次身陷囹圄,死裡逃生。
一切榮譽都是靠自己搏得。
獸人基因使然,更容易被黑骨蟲的外激素控制,是以,隻要是被感染的獸人會失去理智發狂攻擊人,無一幸免。
這些失去理智的獸人也是黎淵處決,絕大多數獸人将黎淵奉為拯救種族的神明,但也有部分極端的獸人無法接受手刃自己的族人和家人的黎淵身處高位。
感性與失意讓他們無法理性對待。
金琥珀收斂了情緒,深吸一口氣,再次反駁,“他是公衆人物,做出如此醜聞……”
金琥珀一點兒都不避着黎淵,倆人之間也不存在什麼虛僞的友誼,這位金錢豹獸人脾氣算不上暴躁,對同事甚至稱得上熱情樂于助人,唯獨對黎淵十足刻薄。
“醜聞?”一道低沉微冷的聲音打斷了金琥珀的話。
黎淵與陸元帥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方擡步離開,偌大的會議室隻留二人。
“什麼時候跟伴侶在一起都上不得台面了?”
黎淵問的漫不經心,他容顔冷峻,面無表情的時候,深邃的面容似乎總帶寒霜。
“你是反獸人與人類結合黨嗎?婚約律法都通過多少年了?”
金琥珀不耐煩地一揮手,額角青筋暴起,“别轉移話題!我說的是你猥.亵獸人之事,你以為這三兩句鬼話就能騙到我?”
黎淵聞言卻依舊神情寡淡,隻輕飄飄地吐出一句:“那我婚禮請你坐主桌。”
說完,男人扔下錯愕怔愣在原地的金琥珀,長腿邁入電梯。
電梯門關上後他聽到了對方氣急敗壞的罵聲,男人遊刃有餘地勾了勾唇角。
……
李特斯收拾好了部分辦公用品,見黎淵進了辦公室,便喊道:“上将。”
黎淵點頭,問:“定位環檢查報告的事如何?”
李特斯壓低聲音回道:“已銷毀,請放心。”
他不明白黎淵為何這麼做,卻也知不可多問。
郁楚身份神秘,信息成謎,但他跟随黎淵十多年,相信上将的判斷和選擇。
聯盟和平了太久,表面看似風平浪靜,背地裡卻暗流湧動。
一個月前的飛船意外墜落已經不是黎淵遭到的第一次意外,以後甚至會有更多。除卻此事,禍亂的星盜也需要人去處理。
下手的嫌疑人其實很好排查,誰是黎淵沒落後的最大受益者,誰就最可疑。
郁楚意外闖禍,卻正好給了黎淵退回幕後的機會。
思及此,李特斯順勢開口問:“郁楚還好嗎?”
誰知此話一出,原本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一頓,黎淵回頭淡淡瞥了副官一眼,“你很關心他。”
李特斯其實是替科研院那隊觀察小組問的,畢竟黎淵上次回去關掉攝像頭之後,就再也沒開啟過了。
那些白大褂不敢來問黎淵,便逮着他使勁嚯嚯。
李特斯:“……他昨天很擔心你,而且很愧疚。”
黎淵:“現在好了。”
說完,他收回視線,朝着飛行器走去。
李特斯看着男人的背影,隐約覺得自己似乎在不近人情的上将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占有欲?
用這個詞有些誇張,但那一刹的眼神,李特斯隻能想出這一個詞。
短暫的寂靜,李特斯還沉浸在“郁楚究竟何方神聖”和“倆人進展到了哪一步”兩個問題中。
他還沒來得及深想,卻聽操縱飛行器的男人忽然開口,問:“他很難辦。”
聲音低啞,仿佛在喃喃自語,又好似在傾訴困惑。
李特斯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面上表情卻依舊平靜,問:“他怎麼了?”
黎淵:“他想養我。”
李特斯:“?”
*
郁楚算是認識到了,沒有學曆和工作經曆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得多艱難!
他在星網上翻翻找找,竟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工作。
郁楚不敢想象,要是黎淵沒有收留自己的話,他很可能會餓死在首星!
但少年也有些慶幸地呼出口氣,撈過自己的尾巴撫摸鱗片,以此來緩解找不到工作的焦慮。
門口傳來電子鎖的聲音,少年條件反射地蹦了起來,纖細的身形飛快沖向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