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澄亮出天子符印,淳于長又與守衛交代片刻,恭請天子下車、換上肩輿,王莽則領轎步行。
到未央宮殿門口時,天子坐在轎中已被晃得頭暈腳軟,爬不上階梯,王莽便熟稔地将他抱起,手托着送上寝殿龍榻。
方才王莽沒來由壞他興緻、還害他撞到頭,劉傲心裡頗不痛快;加之着實喝得不少,一時犯渾、發起癫來,竟伸手啪啪拍王莽臉頰,邊拍邊說:“莽昭儀,你好大的狗膽!恃寵而驕!好不猖狂!不怕朕把你打入冷宮?”
字字句句如荊棘撻身,又如冷水澆頭,令王莽大夢方醒。
這些日子他所貪圖的,他自欺擁有的,忽如鏡花水月、夢幻泡影。如今想來,每每天子與他互渎取樂時,都毫不扭捏、全不在意,誠如淳于長所言,不過是興之所至、遊戲一場。他不是第一個,自然也不是最後一個。那句“朕同你天下第一好”,出口時那樣輕巧順嘴,恐怕早不知同多少人說過了。
王莽又一次被夢魇般熟悉的痛楚攥住,突然酸軟的牙根,口中湧出的苦澀津液,如焚身烈火般将他吞噬。眼前這曾賜予他安穩懷抱與無上喜樂之人,為何又将他推入窮崖苦海?
劉傲躺回榻上,仍舔唇咂嘴嘟囔“莽昭儀”雲雲,全沒在意王莽臉上風雲變幻。
“敢對朕甩臉子,嗯?你不要以為朕不……”說着說着,眼前便有一片陰影遮天蔽日地壓過來,“唔——”
王莽狠狠吻住他嘴,将舌頭擠進他唇齒之間,在他口中粗暴地搜刮。
“唔,唔——”劉傲想躲避,卻被他健壯的身體重重壓在榻上;要推開他,才發現兩手已被他鉗住腕子,牢牢釘在身體兩側。
這算什麼親吻,毋甯說是蠢笨的掠奪。劉傲蹬腿掙紮,直到漸漸失去力氣,束手就縛。
就在他快要窒息、意識都已陷入混沌之時,王莽突然松開,懸停在他臉上。
啪嗒,啪嗒,竟有水滴落在劉傲滾燙的臉上。
王莽低沉的嗓音如梵音咒語,轟隆隆灌進他耳朵裡:“而今當如何,當如何……”
呼,呼,呼,劉傲隻顧得上大口喘氣,腦子根本轉不動了,整個人呆若木雞。
王莽的鼻尖順着他臉頰滑向他側頸,方才蠻橫的兇器竟又變作柔軟的溫存,順着他胸前一路往下吻去……
再睜開眼已是第二天午後了。
劉傲撐起身體,沉重的頭顱隐隐作痛。嗐,又喝多了,沒去上朝。
王莽怎麼沒叫他起來?王莽……
啊!一些混亂畫面争相湧現,他猛抽一口冷氣,險些驚叫出聲。
王莽親了他!還給他那個了!不止一次!
不是,這不合适吧,王莽怎麼能親他呢?好兄弟動動手互相幫助無傷大雅,動嘴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啊!
不對,不對,王莽是直男啊,曆史上王莽有妻有妾,還生了好多孩子呢!
雖說這個王莽發誓不娶妻、不生子……
腦中一道霹靂閃過,劉傲如被雷擊。
王莽發誓不娶妻生子,王莽對他說“往後也不會有别人”,王莽抱着他面紅耳赤、甚至為他吃醋發火……一樁樁、一幕幕湧上心頭,劉傲恍然驚醒。
媽耶,王莽彎了!是被他掰彎的?!
劉傲抱頭捶自己腦袋,這特麼真是傻逼透了,亂開玩笑真把兄弟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