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雨
最近陰雨天很多,今天好像記憶又斷片了。可我從前從來就沒有這種情況,難道是因為張濟找到了我,總是來找我麻煩,加上高考壓力……我最近晚上總是夢到他、他們……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們。】
——
警局休息間。
方策用眼尾的餘光瞥了眼在他身邊椅子落座的鐘餘生,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也終于遏制不住的擡起手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
“…你、你為什麼,”也不知道是因為用氣聲說話,還是别的什麼,他的聲音都在抖:“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鐘餘生是一年前出現在江山文身邊的,是去年的暑假,江山文給他打電話,笑眯眯地告訴他有一個學長剛好要來他們這邊玩,那個學長讀書特别厲害,還在備戰考研。
方策聽着江山文的聲音,期待着期待着,沒想到鐘餘生從見到他起,眸光就冷冷的。
方策自小就是一個對視線特别敏感的人,甚至他有幾分旁人無法理解的敏銳嗅覺,所以他能夠感覺到,鐘餘生在打量他。
那種久違的冰冷而又帶着侵略性的打量的感覺,幾乎讓他瞬間就奓毛。
但他以為是鐘餘生對他這張臉,又或是鐘餘生純粹不喜歡他一個男的長成這樣,沒想到……
“你很怕我?”
鐘餘生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我能活下來,你很不高興?”
方策:“不……”
他嗓音都有些沙啞,本能地想要找江棋全和江山文,但又矛盾地排斥這一刻,他不想讓他們知道:“你能活下來就好。”
隻是他這話聽語氣,感覺不到太多的喜意,于是休息間裡又安靜了下來。
方策悄無聲息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再度主動開口:“你想做什麼?”
鐘餘生沒有接話,又是反問他:“你知道江山文的藥是從誰手裡拿的嗎?”
方策猛地扭頭看向他,就見那張往日裡對着他兇神惡煞、冷漠至極的臉在此時竟然帶了點淡淡的笑意,因為身高問題照成的視角差距,讓低着眉眼看他的鐘餘生簡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狩獵者,譏嘲且輕蔑地看着他的獵物。
方策登時奓了毛,他的聲音更啞了:“是你……”
他果然是來報複他的!
也是…無論是張濟,還是鐘餘生,他們都有資格向他複仇……
鐘餘生還是沒有回答:“你會告訴警察麼?你的藥是江山文給你的,你根本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量,從半年前開始,江山文就在偷偷給你弄藥。你會跟警察說麼?”
不。
他不會。
山文哥的前途那麼好,他怎麼能拖累山文哥……
鐘餘生把這一局算得太死了。
他早該發現的,早在鐘餘生明明那麼讨厭他卻還是接近江山文、經常出現在江山文身邊時,他就應該發現的。
是這些年的安逸讓他忘了警惕嗎?
怎麼辦,他現在該怎麼辦?
“你不說出來,那你就要麼入獄,要麼進精神病院被監管。”
鐘餘生稍頓:“等你被正式拘捕的時候,你的舊案還會被翻出來。”
方策咬着後槽牙看着面前宛若從地獄歸來的惡鬼:“你就不怕……”
“我怕什麼?”鐘餘生擡手,輕點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用口型喊那個久遠的名字——蘇白雲——“我是最純粹的受害者,你不是最清楚的麼?”
方策的肩膀都抖了抖。
他當然最清楚。
.
“……方策?”
“是啊。”
金浩然觑了吳局一眼,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吳局,有問題嗎?”
吳局走了會兒神,想起了許多的舊事:“那個孩子…我确實認識。”
是他接手的第一個案子,也是因為那個案子他立下了大功。
金浩然一愣:“您認識?”
吳局沒有詳說:“你先去給江家父子做筆錄,我去休息間看看他們。”
他稍頓:“他母親的案子你不用查,那确實是一個意外,和他沒有關系。他那個時候有絕對的不在場證明。”
金浩然在吳局面前,就很像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在他面前的樣子:“啊?”
吳局瞥他:“能讓你知道的時候就會讓你知道,現在不說就是事情還沒到要把往事全部翻出來的時候。他母親的案子你的确不需要去查、懷疑,他的不在場證明我能給他做,我知道他那個時候在哪,你别在錯的方向走遠了浪費時間。”
“好的吳局。”金浩然并不懷疑吳局,隻是覺得這個案子牽扯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金浩然:“那吳局,他那個什麼什麼障礙……就是第二人格,是怎麼回事?”
要問這個,吳局就沉默了:“你等會,我問問省廳的專家。”
他直接用座機打了通電話過去,略過了案件詳細。
他開了免提,所以對面的聲音金浩然也能夠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