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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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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告訴你這個詛咒的人沒告訴過你這個道理嗎?有些東西跟饑餓一樣,是控制不了的本能,一旦背負詛咒,你就算知道一切也是無法避免的。”他目光不受控地從紅發碧眼的臉上慢慢往下滑去,“你還能沒有色.欲?”

聞言,艾格轉頭給了他一瞥。

雷格巴被他的眼神定在原地。

“……好吧。”再跟上去時,他落後了兩步,“我還沒動過你那條繃帶上的血,這隻是一種習慣,收集的習慣,我發誓。”

邁步向前的人絲毫沒有回應,雷格巴不由再次快步跟上,馬甲的衣擺擦過船舷。

“我隻是想要一點點線索,一點點。我沒對你施咒,也沒向任何人告發過你的秘密,你們這兒的人說話總有很多講究,套個交情比脫個褲子還難,但我沒想搞砸這一切,我惹到你了嗎?如果真有這麼一回事,那我道歉。”

急促的語速讓口音更加古怪,他語無倫次:“我僅僅想找到那個人的遺物,拿回屬于我的東西,你認識我要找的人,對嗎?他果然在你們那島上?你想去北海嗎?你想回到家鄉嗎?每個人都想回到家鄉,我也是。異域人沒有軍隊,沒有武器,跟你一樣,我是單獨一個人,和我打交道很安全,如果我到了那消失小島,我連島上一根草都不會采。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我僅僅想找到那個人的遺物。”

眼看着那隻帶着枯枝鍊子的手即将碰上衣角,艾格再次瞥了他一眼。

雷格巴縮回了手,“告訴我那個巫師的消息,一點點就好。”他昂着脖子,“拜托,說點什麼。”

艾格覺得自己對這株人形香料樹說得已經夠多了,他現在連“離我遠點”都懶得向他說明,海風吹來拂去,那股子香料味殘存鼻端,他隻想找點水洗幹淨手上的氣味。

他徑直往自己的船艙走去。

船舷外的海面異常明亮,日光幾乎有曝曬之意。

經過昨晚克裡森停屍之地時,艾格聽到了翅膀撲棱的聲音,他轉頭,一隻海鷗栖進了船帆的陰影,鳥爪踏過幹燥的甲闆,原先放着屍體的地方空空蕩蕩。

雷格巴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跟着在四周環顧了一圈,樓梯口沒有屍體,也沒有任何人影。

“克裡森确實死于我的詛咒。”他在這片空曠裡坦白,“我也确實不想讓這艘船出現巫術的傳言,在怪事沒法用常理解釋的情況下,異域人總是讨不了好——我吃過不少虧,我清楚這點。”

“如果大家都認為死人是因為疫病,那事情就好辦多了。我知道疫病得講究規律——奴隸艙是個不錯的開始,那些地方盛産聞所未聞的疾病。奴隸身上都是傷口,我在那裡拿到了最開始的一點人血,奴隸艙也聚集着整艘船最濃的臭味,催情的香料能毫無痕迹地混入裡面。然而色.欲在那些艙室是很難産生的東西,麻木和傷痛搶先占領了他們。”

巫師語氣平靜,講起自己對奴隸的所作所為,仿佛在講述他收成不好的一畝林地。艾格望去前方甲闆,不甚專心地聽着,海鳥的鳴叫比耳邊的異域口音更悅耳一些。

雷格巴繼續說:“接二連三的死人出現後,船員們就很少再去奴隸艙了。挑選下一個合适的人成了件棘手的事——克裡森在為那具死人骨頭裹屍,他有足夠的理由染病。”

“我記得每一條水蛭,包括治療過他膝蓋的那條,曬幹後的水蛭藥水裡泡一泡,正如你說,一點點鮮血夠我大展手腳了。我還從他身上嗅到了色.欲的味道,更好下手的味道,在這方面,我的鼻子比嗅血味時更靈。”

“現在你知道一切,巫師不像商人那樣狡猾,也不像海盜那樣貪婪,我可以把這艘船上的事情都交代給你。”

接着他把臉孔仰起,每一寸表情都很坦蕩,至少看上去很坦蕩。

“一個巫師弄出一場疫病的原因也許比你想象的複雜,你好奇嗎?如果咱們友好地握個手,我可以把原因也告訴你。”

艾格把雙手插進了兜裡,示意自己毫無興趣。

空蕩蕩的樓梯口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看了過去。那是一個眼下發青、睡眼惺忪的水手,他拖着一副沉重索具,路過他們時也沒多看一眼。

甲闆上多的是垂頭喪氣的面孔,那人不是最陰沉的一個。

雷格巴看了水手背影一眼,從艾格的左側慢慢轉到他的右側,像在繞一堵束手無策的高牆。

“你是什麼時候拿走了屍體一根手指的,昨天晚上?”他突然問。

艾格往大船中間走去。甲闆上幾乎沒有交談聲,屍體更多的古怪似乎還沒被發現或者傳開。

雷格巴在說:“克裡森被發現在剛剛那個樓梯口,這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他猶疑了一會兒,“他本該死在自己的艙室裡,像以前每一具屍體那樣,半天才失去氣息,手指像枯枝而不是真正的枯枝——我那咒術的力量還沒那麼強,他本該死得更像疫病。”

可以看出,這會兒他是真的在納悶。

“他死前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我看到屍體臉上的青腫了,我可不會像那群人一樣,認為那是疫病的功勞,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不是巫師。”艾格确認自己給他臉上來的那兩下并不緻命,也起不來什麼神秘效果。

雷格巴注視了片刻他的側臉,沒從他的表情上發現什麼。

“我猜那是被揍出來的青腫——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得意洋洋,像是要去踏破哪家妓院的門檻。”他慢慢确認自己的猜測,“被色.欲控制的人也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你和他有沖突,對嗎?我的詛咒替你解決了一個麻煩?”

“你自以為的麻煩。”艾格順便提醒身後巫師他那另一樁劣行,“然後試圖嫁禍給一條開不了口的動物。”

雷格巴啞口無言了一陣,但那不是因慚愧而啞口,“沒搞錯吧?”他說,“在你嘴裡,那好像是一條多麼無害的動物?”

離開了僅與水艙一闆之隔的舵樓,他談起人魚不再那麼小心翼翼。

“那具被撈上來的死人骨頭可不是我幹的,整艘船在做的噩夢我也在做呢,除開這場疫病,怪事指不定要從志怪動物身上找起呢。那是大海的動物,我們那裡沒有的動物,雖然我還不知道它有什麼緻命手段,但我清楚那些動物的危險,你最好——”

艾格站定在了船舷旁。

“屍體他們打算怎麼處理?”他打斷道,他不确定醫生是否在檢查那具屍體,他原想暫時沒人會去觸碰并且移動那樣一具“疫病”屍體。

“屍體?我也在奇怪,他們動了那具屍體嗎?”

雷格巴告訴他:“早上我看到有人去請示了船長,然後一些人去找了船醫,一些人去找了大副……這會兒他們還沒查完那具屍體嗎?”

随後他瞥了眼艾格。

“比起其他異常,屍體身上最顯眼的還要屬那滿臉青腫,潘多拉号的大副可不是一個隻有肌肉的醉漢,那人能在霧天發現很遠處的暗礁,一旦确認那不是疫病,他鐵定能從屍體臉上判斷出鬥毆的痕迹。”

他話音剛落,船首拐角處就來了一行人影。

身形魁梧的大副走在最前頭,兩個眼熟的水手長跟在後頭,他們的腳步跟暴風中的雨點一樣急促,壓抑的氣息從幾人神情上蔓延到甲闆。

雷格巴看着他們走近,身體避上船舷,悄聲說:“我不喜歡大海這一點,海面下的石頭、甲闆上的失序——很多小事就會導緻沉船,他們總是很緊張,用起殘忍刑罰就像扇人巴掌那樣簡單。”

“聽上去你比他們更緊張。”

“當然,我是幹壞事的那一個,你不緊張嗎?”嘴上這樣說着,他面朝那行人的神情卻未露出任何異樣,“還有其他人知道你昨晚和克裡森在一起嗎?如果他們在查巫術前,想先查查那鬥毆痕迹怎麼辦?你會把我供出來嗎?”

“也許。”艾格心不在焉道,他望着大副等人,在想他們是從哪裡來,醫生又去了哪裡。

雷格巴立即示好:“如果我們早點套上交情,一開始我就會提醒你離那個半死的人遠一點,不會讓你和這起死亡扯上關系。”

大副與水手長們已經隻有五步之遠的距離,輕飄飄的海風裡,艾格聽清了他們是為何而來。

他們在找屍體,似乎找了還不止一時半會兒的樣子。

“船尾巡邏的人呢?”

“都問過了!”

“樓梯口進出的人呢?”

“沒人能講出它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所有人都滿頭大汗,大副胡須下的臉像塊欲燃的紅烙鐵,咆哮聲傳遍了甲闆:“瞧瞧這裡,你瞧瞧這裡!一雙雙眼睛!你他媽是在告訴我屍體就消失在這些眼睛下嗎?”

“我什麼都沒看到!它就在那兒——沒人碰過它!也沒人會樂意碰它的!它本該躺在那裡!”

“死人自己爬起來跑了嗎!啊?你他媽是想宣布這個?”

“天殺的,我不知道,這兒都是人啊——”

噗通,突然地,一記聲響打斷了話音。某種沉重之物的落地。

更遠處的動靜接連停下,四面八方的視線聚集。

那是一隻棕皮的靴子,落在甲闆中央。靴筒挺括,磨得發白,空洞的靴口指着天空。

大副猛地擡起了頭。

緊接着,甲闆上一個接一個腦袋跟着向上仰起,像被風吹起的一片海浪褶子。

整艘船最高的一根桅杆豎在那裡——那是人們想朝遠方來船挂起示威黑旗時,必然會挑選的一根桅杆,它豎立在甲闆正中央。

人群之中忽而傳來一道喉嚨裡擠出來的聲音,像是噩夢被猛然驚醒的吸氣,轉瞬又被死死壓抑。這不該發生的,木匠就在桅杆影子裡敲打鐵釘,水手的纜繩還牽着桅杆,底下腳步來來去去,衆目睽睽,他們擡起頭,陰雲不知何時連綿聚集,自桅杆頂上沉沉壓來——

衣服扒光,勒住脖子,那具屍體被吊在了桅杆之上,高高的桅杆活像一個絞刑架。太陽曬幹了他的頭發,海鳥啄掉了他的眼睛,海風一吹,屍體身上的鳥糞就和鹽屑一樣灑了下來。

短促鳥鳴接着振翅聲響起,人群之外,艾格看清了纜繩裡的脖子,像段扭曲的枝幹,連着一張血肉不存、無法辨識的面孔。

一隻、兩隻、三隻……零星海鳥從那樹幹上飛起,啄食,再攏翅栖息。

又一陣海風吹過巨大的白帆,噗通一聲,另一隻靴子也落上了甲闆。

死人的雙腳挂不住任何東西。

甲闆上沒有人在發出聲音,一片死寂中,雷格巴轉過臉,面色悚然而白。

他張了張嘴巴,唇語僵硬無聲:“……這可不是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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