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這點不像你媽媽，你媽媽寫字向來很醜。”

商凝不可置信地望着老爺子，老爺子收起卷軸，背對着她們。老太太走過去，拉着商凝問：“孩子，有人跟你說過你媽媽嗎？”

商凝認真想了好久，搖搖頭。

老太太沒再說什麼，“天不早了，去休息吧。”

老太太在門口不知交代了甯撷衣什麼，甯稔将商凝送進房間。

甯稔出去的時候，商凝叫住了她，問：“請問你見過我母親嗎？”

“見過。”甯稔說着便替商凝關上了門，出去了。

“大姐，我問你個事。”甯绾和甯烨待在甯稔房裡。

“你問。”甯稔喝了口茶。

“她爸為什麼不來看爺爺，而是讓她來？”甯绾問。

甯稔思忖片刻，說：“爺爺，大抵還是不願見她父親。”

甯绾又問：“我之前問過爸關于小姑的事，他不說。”

甯烨順着她的話說：“何止，我爸也不說，爺爺就更别提了。”

甯烨看向甯稔，“姐，你知道嗎？”

甯绾也喊了聲“大姐”，甯稔喝了口水，溫度透過玻璃杯傳遞到手心，說：“有一次爸喝醉了，和我說了些。”

“請說。”兄妹倆異口同聲地說。

甯稔慢條斯理地理着衣服，回憶道：“小姑叫甯凝，也是商凝的‘凝’。”

他們三人中隻有甯稔見過甯凝鮮活的樣子，隻不過時間過去得太久了，記憶早已蒙了塵。

甯烨和甯绾隻能通過各自父親收藏的相冊，來模糊地想象這個從未“見過”的小姑是個怎樣的人。

“爺爺這輩子就一個女兒。”

“商凝父親和小姑在一起的時候，外公是極力反對的。”

“為什麼？”甯绾問。

甯稔倒先笑了。說：“還能為什麼，門不當戶不對。”

甯稔接着道：“爺爺從始至終都不同意，小姑因此和家裡人決裂。”

甯绾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什麼樣的男人.....”

“雖然爸和二叔也不看好他們，但是吧，怎麼說呢......小姑身後總要有娘家人。”

親情，說不清道不明。

“後來小姑懷孕了，爺爺更加憤怒，還說跟小姑一輩子不相見。”

“爺爺的脾氣，你們也知道，倔得很，絕對不肯低頭。”

“小姑跟爺爺的性格，爸說是如出一轍。”

“但在那個年代，一個人如果能吃苦有腦子，是能過上好日子的。雖然和我們家比不了。”

“但小姑的生活也真的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後來，小姑要生了，商凝的爸爸在外地，陪在小姑身邊的是她婆婆。”

“但是小姑快生的時候，爸他們根本不知道。”

“還是爸算着日子，打電話給小姑，沒人接。後來又問商凝爸爸，才知道小姑快生了。”

“哎，何必呢，鬧這麼僵。”甯绾歎氣。

“小姑生産的時候，商凝父親剛去外地。”

甯稔的聲音頓住了，繼而道：“小姑難産。”

甯绾心裡咯噔了一下，和甯烨同時看向甯稔。

“當時在手術室外的家屬隻有商凝奶奶，她要保小。”

“她奶奶知道是女孩嗎？”甯绾問。

“爸問了當時的護士的醫生，知道。”甯稔說。

時過境遷，甯绾還是會為了這個未曾謀面的姑姑鳴不平，“一個女人都這樣了，還換不到婆家真心？！”

甯烨拍了拍她，勸她冷靜，讓甯稔說完。

甯稔也是深深歎了幾口氣，繼續說：“但小姑當時挺了過來。”

“那怎麼會……”甯绾迫不及待地問。

“爸和二叔趕到的時候，他們還沒落住腳，小姑就産後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