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放下身上的東西,沒有感情地指了指床的方向讓樓朝朝坐下。
樓朝朝糾結了一下,一瘸一拐地挪了過去。
雖然這個床在她看來并不能稱之為‘床’,但畢竟也是人家家裡為數不多的‘家具’。
良好的家教還是讓樓朝朝掀起外層沾了泥巴的白紗和棉布,小心翼翼鋪在床上,避免身上沾到的髒東西弄髒了人家的床鋪。
然後順平了内襯,坐在床沿。
她以前經常跑到大哥二哥的床上撒歡,但坐在一個陌生異性的床上,心理上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止是心理,生理上也很不舒服。
床單很粗糙就算了,隔着床單也能清晰的感知到稻草的咯人的顆粒感。
但目前這個情況,也沒有了可以挑剔的選擇。
樓朝朝坐在床上,雙眼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張起靈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房間。
沒一會,張起靈提着一桶水回來,水面上還飄着一個用葫蘆做成的瓢。
張起靈用這個葫蘆瓢從木桶中舀了一瓢水送到樓朝朝面前。
樓朝朝雙手捧起,幹涸的喉嚨吞咽了兩下。
這水裡,會不會有細菌和寄生蟲啊……
樓朝朝擡起頭,弱弱的問道:“請問一下,有沒有涼白開。”
張起靈手中的動作沒停,頭也沒擡,淡淡地說:“沒有。”
一副要喝就喝,不喝算了的架勢。
算了……大不了就是被感染而已,要是太過痛苦,那就給自己一刀痛快的。
這麼想着,樓朝朝把水瓢往嘴邊一送,‘咕噜咕噜’幾口把水都喝進了肚子裡。
森林中的泉水冰涼又甘甜,煞是好喝,清涼的水滑過幹涸的喉管,幹渴的感覺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張起靈把木桶裡的水倒在一個木盆裡,又從一旁的櫃子裡,翻出兩件衣衫,将其中一件撕下一條布料扔到水盆中:“你把身上的汗擦一擦。”
說着又指了指一旁的幹淨衣服:“要換就換,不想換就算了。”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陣瑣碎的布料摩擦聲響起,樓朝朝脫下被汗水打濕的裙子,擰幹‘毛巾’,擦拭着黏膩的汗水。
身上被樹枝草葉割出來的小口子,已經結成了血痂,在這白到透明膚色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
樓朝朝的動作很小心,就怕把這些血痂給蹭了。
粗糙的布料,還是将她的皮膚蹭得發紅。
擦幹淨了身體,樓朝朝看着床上的男裝又開始遲疑。
算了,非親非故的,人家把她從山上帶下來,給了栖身之所,又給了衣服,還是不要太強人所難了。
能在這種遇到一個這樣細心的男人已經很好了,就不要為難别人給她找一套新的女裝了。
樓朝朝在心裡說服着自己,勉為其難地穿上了那套男裝。
“我穿好了。”
張起靈掀開草簾走了進來,手裡捧着搗碎的新鮮草藥,汁液散發着苦澀的味道。
這東西,是給樓朝朝用的。
搗碎的草藥剛剛敷到傷口上時,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沒多久之後,疼痛的感覺消退,隻剩下清涼濕潤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