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時“嗯”了聲,将電話挂斷。
随後饒達海又發來一條短信:忘了給你說,家裡門鎖壞了,我換了把新鎖。
短信被饒時看了兩遍,意思很簡單,說直白點就是不讓他再回家的意思。
那把家裡的鑰匙還在行李箱裡待着,饒時睜開眼下床,從櫃子裡提出那個黑色行李箱。
裡面還有幾件沒被他拿出來的厚衣服,那把鑰匙就被放在被衣服壓着的拉鍊夾層裡。
饒時先将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放在桌上,盯着那個隻有兩指長的拉鍊看了一會兒,當他伸手去拉時,卻隻能拉開一半。
行李箱是他這次新買的,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饒時知道自己的脾氣,他今天本來氣就不太順,從早上睜眼開始就沒一件好事。
現在隻是想丢個鑰匙,拉鍊也趕着湊上來刺他兩下。
他的耐心沒多少,在這反複的拉扯中早就快耗盡了,捏着拉鎖頭的指尖也因為冒汗而有些滑。
下一次的拉扯,依舊是卡在中間,拉鎖頭也從指尖溜走。
就跟全世界都和他對着幹似的,饒時也想和這個破箱子死鬥到底。
蹲着時間長了小腿也開始發麻,他換成單腿跪地,咬緊牙用力一拽——
拉鍊開了,帶着布料撕裂的聲音。
拉鎖頭也脫落,正在饒時懸空的手指間快速擺動,手指側面也留下一條顯眼的劃痕破皮。
饒時撐着地面坐下,伸手從敞開的夾層裡掏出鑰匙。
這把鑰匙前端有些鐵鏽,開門的過程也因為門鎖的老化而變得有些困難,每當他捏着這把鑰匙開門都會使上很大勁。
現在也一樣。
鑰匙被他攤在手掌心,随後用力握緊,力氣像是在開一扇沒有鎖眼的門。
随後,鑰匙被抛起,掉入靠牆的垃圾桶内。
一聲脆響,再沒了動靜。
做完這些,饒時隻想馬上倒頭就睡,睡之前,他搜索出一個離學校有些距離的快遞代收點,将位置發給了饒達海。
手機被随意丢在身側,他扯過被子蓋到身上,将頭朝被子裡縮了縮,避開空調的直吹。
這一覺睡得不太好,淺度睡眠,聽見一點動靜都會醒過來,現在不僅是沒睡好,就連情緒都跟着越來越糟糕。
他抓起手機坐起來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快到晚飯點了,中午那碗粥也被消化得差不多,現在正好去食堂随便吃點。
剛從廁所洗把臉出來,一瞥眼就看見垃圾桶裡那個唯一的垃圾,應該是早上室友換了新垃圾袋,這把鑰匙躺在黑色垃圾袋的正中間,刺得饒時眼睛生疼。
他再也不想看見這把鑰匙。
桌上那瓶茶飲被拿起扔進垃圾桶,與唯一的垃圾相撞,緊接着垃圾袋被系緊。
饒時選擇繞路,去了遠些的垃圾箱,他挑了一個剛被垃圾袋鋪滿底的,擡手将黑色垃圾袋丢了進去。
掉下去沒什麼動靜,隻有沉悶的碰響。
就和現在的饒時一樣,表面看着沒什麼,但内心止不住地打鼓。
從現在開始,未來該怎麼活,是他最該考慮的問題。
已經陸陸續續有穿軍訓服的人往食堂走,饒時選擇去的那個食堂味道不錯,價格也合适,人流量是最大的。
肚子是挺餓的,當他走進食堂後又莫名感覺飽了,逛了半天,他終于站在一家賣煎餅果子的窗口前。
看着挺好吃的,但他沒聞到什麼香味。
饒時要了一份加料多的煎餅,發出聲音的那刻,他才發現自己嗓子都啞了。
連說帶比劃的,他還順便在隔壁買了杯冰飲,喉嚨裡總帶着一股燥熱,心裡也煩悶得不行。
直覺告訴他,喝點冰的能好些。
隻可惜,冰飲也沒什麼味道,隻能嘗出淡淡的甜味,像摻水的劣質白砂糖。
饒時喝得皺眉,擡頭朝頂上的空調出風口看了眼——是在吹着的,他能感受到風的速度,但還是熱得不行。
剛做好的煎餅拿在手裡都燙,饒時幹脆提着繼續喝手裡的冰飲,反正現在一口都吃不下去。
手中的煎餅晃啊晃,饒時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一個安靜點的位置。
估計是手擺動幅度太大,煎餅受到阻力被攔了下來,那個無辜被煎餅敲打的人還挺自來熟,他直接伸手扯開袋子,問道:“你晚上就吃這個?”
“那不然呢,”饒時将袋子拽回來,喝上一口說道,“我就想吃這一口。”
于桑洲額頭上還有汗,從語氣也能聽出來這人有些累。
他看了眼饒時手中的冰飲,擡起手用手背碰了碰杯身,這個動作帶着短袖口朝後,露出與小臂顔色不同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