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時是不想去,他拿起櫃子裡的藥給于桑洲看:“吃點退燒藥得了,沒力氣再出去。”
“不用你走,”于桑洲拿出手機按了兩下,“我找室友借輛電瓶車。”
稀奇了,這才開學第二天,于桑洲就有朋友可以借電瓶車,這不符合饒時對他的印象。
在他心裡,于桑洲就是個注定不會有朋友的家夥。
光是這張嘴,就已經焊死了他的命運。
但偏偏這車還真讓他借到了。
沒多久樓下就響起電瓶車喇叭聲,吵得十分有節奏,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輛小電瓶。
“走了,”于桑洲拍拍饒時肩膀,“你隻走到樓下就行。”
不舒服的時候,一旦坐下,再站起來就會顯得十分累,就連下樓梯都得握着扶手。
他跟在于桑洲後面慢慢走,走得心裡發慌。
大概有好幾年沒生過病了,上次是什麼病都不記得了,饒時一直覺得自己身體挺好的,直到這次,反複發燒算是把他折磨了一把。
于桑洲走的速度不快,隻和他離着四層台階的距離。
饒時看着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像雙胞胎,但他還是比于桑洲帥。
想着想着,他都沒忍住笑了聲,于桑洲回頭擔憂地看着他道:“别是燒傻了……”
說完他還跺了跺腳,目測是褲腳有些許卡腳脖子。
到樓下時,那位電瓶車的主人已經等不及了,他看見于桑洲就歎口長氣,跨下車說道:“我合計着你睡上邊兒不下來了呢。”
“我晚點回去,留個門。”于桑洲坐上車,看向饒時拍了拍後座。
饒時坐上去後也不知道手該朝哪裡放,抓着衣服不太好,抱着就更不好,摳緊座椅兩邊……他又怕于桑洲騎車會起飛。
“晚點回來是幾點?”電瓶車的主人問于桑洲。
“不知道,”于桑洲擰了下車鑰匙,“反正留個門就行。”
風突然就大了。
于桑洲騎得果然很快。
暈乎的腦袋在他的車技下越颠越昏,身子也跟着左右搖晃,好在醫院并不遠,還沒等他的胃開始難受,電瓶車就停在了醫院門口。
“我快不快?”于桑洲問道。
饒時扒拉兩下自己的頭發,連連點頭敷衍道:“快快快,你最快。”
依舊是于桑洲跑前跑後,這種感覺挺好的,饒時一點心都不用操,就跟着他屁股後面走,掏出手機付個錢就行。
就算不走也沒事,反正最後于桑洲都會找過來,或者站在他能看見的地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這個點門診已經下班了,急診人也多,坐在候診椅上,饒時莫名感到踏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坐在那裡沒多久,饒時就困得不想說話,幹脆閉上眼。
于桑洲在邊上也沉默。
叫号聲說話聲和小孩兒哭聲混雜在一起,挺吵的,但很有安全感。
很久沒有這麼放松過,在家裡的時候雖然安靜,但饒時總得繃緊一根弦,警惕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響起的聲音。
那個家反正是回不去了。
找兼職的事情得快點抓緊,有些晚上的兼職工資還可以,這樣的話就得住校外,那租房子也得提前。
他得趕快把接下來的生活費和學費攢出來,還有任遊借給他的那兩千塊錢。
想到這裡,饒時沒忍住歎了口氣。
“睡覺歎什麼氣?”于桑洲從手機屏幕上挪開視線,偏頭看着他。
“歎氣你也管,”饒時本來就糟心得很,“吃什麼你也管,我來不來醫院你也得管,你他媽是我爹啊,什麼事你都要管!”
于桑洲連愣的時間都沒有,他擡起一巴掌就迎着饒時過來了。
但隻是用力地扣着他的腦袋,大拇指警告似的在他額頭點了兩下:“你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懶得和你計較。”
這個動作挺不友好的,光是這個力度就抓得他頭皮疼,饒時擡手拍開,瞪他一眼。
饒時問:“幹嗎這麼對我,因為我救你所以心裡過意不去?”
身邊人不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