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時也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目的是什麼,他壓根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純屬被情緒推着走。
氛圍到這兒了,憤怒也到這兒了。
這句話也就輕易地被他說出口。
于桑洲也是給他面子,絕不做讓他下不來台的事。
他站起身朝門口走:“那我去找找。”
關門聲響起,饒時依舊站在病床邊,看着那扇白色的門。
沒想到這人還真去了,走路都帶風,肯定是心潮澎湃。
饒時走到陽台邊站了會兒,昨天于桑洲晾的衣服已經半幹,等會兒太陽出來再曬一會兒就能幹得徹底。
他摸了摸晾在邊上的内褲——沒有要幹的迹象,估計到中午也穿不上。
于桑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将洗漱用品擺到了洗手池上,牙膏是新的,兩個顔色不同的杯子挨在一起,牙刷倒向兩邊。
饒時拿起于桑洲的牙刷杯,放到另一邊,兩個杯子中間隔着水龍頭。
他滿意地點點頭,刷牙時都有點想哼歌。
明明前一秒還在莫名煩躁,後一秒就能因為把于桑洲的牙刷杯扔一邊的幼稚行為,心情瞬間都跟着揚了上去。
隻可惜這種愉快沒能持續多久,剛收到的那條短信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是快遞送達的通知。
饒時複制短信内容發給任遊,别的什麼都沒多說。
也不知道情緒是怎麼能如此多變。
饒時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他現在也沒地方可去,隻好回到病床上繼續躺着,這期間護士過來量了次體溫,還抽了一管血。
好在已經退燒了,但他現在咳嗽的頻率越來越高。
他看着這間病房,突然意識到,沒有于桑洲在邊上嘶哈嘶哈的,饒時竟然還覺着有些不習慣。
他拿起床頭的水杯準備去接點水喝藥,早飯什麼的随便點個外賣湊合一下。
剛端起水杯,杯子的重量告訴他,裡面有水,且不少。
杯身的溫度也在他手掌心蔓延,也不知道這是于桑洲什麼時候去接的水,這人難不成一夜都沒睡嗎?
他保持着低頭看杯子的姿勢,正準備要伸手去拿藥,推門聲音響起,一道男聲傳進耳裡:“先來吃早飯。”
饒時回頭,是仿佛無事發生過的于桑洲。
他手裡提着好幾袋東西,全都是用透明塑料袋裝着的,從外面就能看見裡面是什麼東西。
有面條,有豆漿,甚至還有書。
莫名其妙的,饒時感覺于桑洲現在就像和自己吵架的戀人,買點早飯回來想求和,礙着面子又不想道歉,隻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饒時。
于桑洲過去接走他手中的水杯,将早飯放到桌面,問道:“你看看,想吃什麼?”
饒時愣了愣,看向桌上的東西。
全都是清淡好消化的,他随便選哪個都能吃。
于桑洲帶的那些書從書名也能看出,大概是自己的專業書。
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往自己寝室跑了一趟。
清湯面被選中,饒時坐在床邊慢慢朝嘴裡喂着,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正在吃蒸餃的于桑洲。
他咬了一口,裡面的餡掉出一些,是素餃子。
“看什麼?”于桑洲說,“我發現很多次了,我有這麼好看?”
這人出去一趟回來還是這樣。
饒時喝了口面湯,說道:“你心情不錯啊,出去一趟找到對象了?她家是開早餐店的?味道不錯,有面味。”
“你喜歡就行,”于桑洲插上豆漿的吸管,遞給他,“明天還吃這個,她家最近生意不好,我得多照顧照顧。”
“行,你多買點,全算在我頭上,就當我支持你倆談戀愛了,”筷子在碗底胡亂攪動,饒時沒有伸手去接豆漿,他說道,“國慶我就去兼職了,到時候把錢還給你。”
“嗯,”于桑洲沒多問,将豆漿放到桌面,“知道了。”
饒時悶頭吃完,于桑洲再次遞上豆漿,這次直接将吸管怼進了他嘴裡,好在沒再戳到嘴。
喝了幾口後,饒時朝後仰頭道:“夠了,不喝了。”
“嗯,”于桑洲放下豆漿,開始慢慢掰着藥,他抽出一張紙巾,将藥放上去,“過會兒喝藥。”
饒時就差把那幾個字寫在自己腦門上了。
你不要這樣。
于桑洲,你别再這樣了。
可他有些說累了,于桑洲也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這種太過于親密的相處,令饒時的心開始動搖,但僅限于自己腦内瞎想,更現實的想法他壓根就沒想過。
于桑洲一個直男,饒時也不可能去招惹。
畢竟他還沒談過戀愛,他也不想自己的第一段戀愛就是愛上直男。
隻要于桑洲别再像現在這樣對他。
他需要一個沒有于桑洲的空間,需要一些距離,隻要這人不再和自己離得這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