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知道,就不會打這個電話了。
“是嗎,”饒時坐在床邊煩躁地抓了兩下頭發,“那你知道他現在去哪兒了嗎?”
高一順毫不猶豫答道:“這個我不知道。”
“高一順。”饒時深吸口氣,緊緊握着手機。
“我真不知道……我都好幾天沒聯系他了,”高一順說,“他為什麼辭職也沒給我說,就說這份工作幹不下去了。”
“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問他在哪兒。”饒時說完就挂斷電話,過了半小時,他又給高一順打了過去。
高一順語氣聽着不怎麼樣,他說:“你倆在玩我啊?”
“什麼意思。”饒時問。
高一順說:“于桑洲說他和你在一起。”
饒時看了眼隻有他自己的出租屋,對電話那頭的高一順“嗯”了聲,挂斷的那一瞬,饒時想往死裡揍于桑洲。
腦子裡有無數個“為什麼”想問,就連電風扇的聲音都惹得饒時心裡不痛快。
他也是不死心,自己又給于桑洲發了條消息,他問:今天要給你留門嗎?
于桑洲應該不忙,他都辭職了,還能有什麼忙的。
果然,于桑洲沒過兩分鐘就回了過來,他說:不用留,你早點休息。
饒時回複:那晚安。
于桑洲:晚安。
安不了一點。
饒時恨不得逛遍江城每個角落,把于桑洲揪出來,先給他兩拳,後給他兩腳,最後再問他,你為什麼不回來。
可他找不到于桑洲。
于桑洲身上也沒有定位标記。
要是他之前在于桑洲身上裝過監控就好了。
隐形小巧,能夠埋進皮膚,走進血管,融入血液裡的監控。
那樣于桑洲就能一直活在他眼皮子底下,那樣他就能不再這樣患得患失。
饒時沒提起自己已經知道他辭職的事,相處也和以前無異,高一順肯定也沒說。
因為于桑洲的理由依舊是加班。
饒時隻當不知道,他想看看于桑洲到底想騙自己到什麼時候。
這段關系對他來說就是一把鑰匙。
一把代表“家”的鑰匙。
饒時不能替于桑洲決定到底要不要回家,但這個“家”,饒時不想讓它崩塌。
任遊在幾天後來了一趟千湖區,饒時問他過來幹什麼,任遊拿出手機就開始扒拉聊天記錄。
“你看看你每天喪氣得跟什麼一樣,”任遊扒拉幾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将手機熄了屏揣進褲子口袋裡,“晚上帶你去喝點兒,把你這萎縮的小腦好好治一治。”
饒時不太想去,但抵不住任遊一勸再勸連拖帶拽地給他帶出了門。
“去哪兒喝,”剛出門就熱,饒時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吃不下去,不太想吃。”
“純喝,”任遊說,“有家新開的酒吧,你正好換個環境待待,讓你的神經受點刺激,整天這麼萎靡不振的,我真是看不下去。”
酒吧不遠,坐出租車過去十分鐘,進去還沒一分鐘,饒時就想掉頭走。
“坐下,”任遊一把給他按下去,朝他耳邊大聲說話,“玩會兒再走,别的事改天再想!”
“我什麼都沒想!”饒時感覺地面都在震動,音樂聲吵得他耳朵疼,他拽過任遊也大聲道,“最多倆小時,不然我要聾了!”
任遊點點頭,歎着氣拍了拍饒時肩膀。
酒吧燈光刺眼,色調都帶着暧昧。
饒時這段時間本來就睡眠不足,再加上這種燈光的助力,他現在都暈得有些想吐。
喝倒是沒喝多少,本來就沒怎麼吃,饒時也不想弄得自己難受。
按他現在這種情況,估計要不了兩個小時了,一個小時他就得回去。
饒時伸手去拿褲子口袋裡的煙,順便起身去找廁所。
饒時踢了踢任遊小腿:“廁所在哪邊?”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來,”任遊坐在那裡望了望,朝左邊指了下,“估計在那邊,不行就找個人問問。”
饒時朝那邊望過去,有個很熟悉的人就坐在離他隻有三張散台的位置上。
他有多久沒見過這個人了?
饒時又踢了任遊一腳,他依舊看向左邊,問道:“那個人,是不是于桑洲?”
“哪個?”任遊站起來和他看向同一處,“是……就是于桑洲。”
“我操……”饒時點燃一支煙坐下,視線依舊沒有挪開。
“他怎麼在這兒,”任遊說,“你先淡定啊,那麼多人呢,先發消息問問他。”
抽了半支煙,饒時才點開和于桑洲的聊天界面。
他又朝于桑洲那邊看了眼,這人坐在沙發中間,正在和身邊的人說笑。
于桑洲臉上的笑就這麼展露出來,這是很久沒在饒時面前出現的表情。
于桑洲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和身邊那位女性碰了碰。
饒時不想再看了。
他看向手機屏幕,給于桑洲發出一條消息:你準備休息了嗎?
饒時盯着手機,他問任遊:“于桑洲看手機了嗎?”
任遊站起來看了眼,說道:“掏兜了,拿手機了,喝了口酒。”
饒時瞥了他一眼,緊接着手機在手心中振動一下。
于桑洲回複他:剛到家,準備去洗澡。
饒時回道:我看看,開視頻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