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遊看到饒時的時候都快被吓死了。
他在來之前就打了120,反複提醒饒時别再動。
進門一看見饒時這副樣子就開始罵人。
他問為什麼門是敞開着,誰幹的,是這裡遭賊了還是怎麼了。
饒時笑着說:“我自己幹的。”
“為了什麼啊?”任遊蹲在他邊上,“為于桑洲啊?你他媽瘋了吧!為這種人想不開?”
“不至于,”饒時說,“是饒達海找來了,我太沖動。”
任遊盯着饒時的傷口看,他說:“沒有一點是因為于桑洲?”
饒時沉默了。
一直到救護車的聲音出現在樓下,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任遊一直在醫院照顧他,饒時則是每天愁着錢的事,住院的開支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他需要工作,需要穩定,需要看到有希望的生活。
任遊看着他一天比一天不愛說話,住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卻還是瘦了不少。
快出院的時候任遊問他:“你當初為什麼想學心理學?”
“為了……”饒時呼出一口氣,“自救。”
“我幫你看過,有個工作挺适合你的,婚介公司的婚介師,你可以試試,”任遊說,“你這專業剛好符合他們要求,就是工作地點在萬松區。”
任遊的意思他明白。
千湖區的工作快被饒時扒拉爛了,饒達海又總愛去鬧事,他不去萬松區就隻能離開江城。
外地肯定不如江城待着舒心,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最好的朋友也在這兒。
最主要的是,萬松區沒有太多有關于桑洲的回憶。
可他一旦回去就更躲不開饒達海。
“工資高嗎?”饒時問。
“挺高的,”任遊說,“你一定能做好,再說了,看着那些陌生人從你這裡認識,最後步入婚姻,是不是也挺美好的?”
“是,”饒時難得笑了,“我喜歡這份工作。”
隻要有足夠的錢,饒時就能讓饒達海一直别來找自己,隻要一直給錢,生活就能一直平靜。
饒時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他什麼都沒有了,于桑洲不會回來,生活總不能也不過下去。
于桑洲打不動了,饒時也快扛不住了。
饒時把出租屋退了,收拾東西的事情是任遊幫忙的,他讓饒時别回去了,免得看到了又要死要活的。
饒時當時在小路外面等,他給任遊打電話說:“衣服什麼的都丢了,一件都别留。”
“你不穿啊?”任遊問。
這人大概是打開門進去了。
任遊頓了頓說:“上次來沒看清,這次看清了,這種衣服是穿不了……我操櫃子裡都是啊?那我給你找袋子裝着全扔了啊。”
“嗯,”饒時說,“我什麼東西都不要。”
饒時回了萬松區,他加上饒達海的微信,每個月按時給錢,一直到現在的每個月六千。
生活質量是不太好,但他也得到了安穩的生活,婚介師的工資很好,他對工作也十分認真。
再加上晚上的兼職工資,饒時也用攢到的錢買了房子。
一切都不錯。
但饒時還是經常會想,如果他當初裝傻,不給高一順打電話就好了。
如果那樣,說不定于桑洲現在還會偶爾出現在那個隻屬于他們的“家”,會一聲聲叫他的名字,會說“睡吧,饒時”。
睡吧。
他現在也的确該睡了。
忙活一天,晚上還和于桑洲吵一架,他現在累得閉眼就能睡着。
早上被鬧鐘吵醒時,饒時困得眼睛都不想睜,他這次出門沒再看監控,于桑洲也沒在外面晃悠。
買早飯出錢時,打開手機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條沒退出的短信。
饒時用手擋着短信内容,将短信删除。
什麼情情愛愛的,饒時現在光是想着就頭疼。
他隻想幹好手裡的事,存更多的錢,讓自己不再失去安穩的生活。
他将手機拿去維修店換屏幕,老闆讓他下午來拿,饒時空着手出門,心裡也跟着輕松不少。
于桑洲并不輕松。
他一大早就把于際拉起來去了工作室。
于際明顯沒睡醒,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地吃早飯,于桑洲給他端去一杯牛奶說了句:“坐好了,小心嗆着。”
“我今天也能去定辛哥哥家玩嗎?”于際坐直身子喝了口牛奶,滿眼期待地看着于桑洲。
于桑洲問:“他家有什麼啊?”
“沒什麼。”于際說。
“張定辛,”于桑洲朝門口坐着的張定辛招招手,“你過來。”
張定辛一路小跑過去,站在于際邊上問:“怎麼了?”
“你家有什麼啊?”于桑洲說,“他說今天還要去。”
“去就去呗,”張定辛說,“反正我一個人在家裡也無聊,多個小孩兒和我聊天挺好的。”
“你不會是拿很多甜的辣的給他吃了吧?”于桑洲看了眼于際,又看了眼張定辛,這兩個人明顯變得心虛,于桑洲歎口氣,拉着張定辛走到門口,“都說了,他不能吃太多零食,特别是晚上,牙齒還要不要了。”
“不至于,”張定辛說,“你就是操心過度,我給的也不多,再說了,他回去後也刷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