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桑洲接過手機,将那句話反複看了好幾遍。
“真去啊?”于桑洲擡眼問饒時。
饒時反問道:“那假去嗎?”
“去,我去。”于桑洲将手機還給他,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幹嗎呢,沙發上有刺啊?”饒時看着他笑,于桑洲現在這副緊張的樣子還挺少見的。
這人開始扒拉衣服了,扒拉完衣服就開始搓頭發,最後又盯着腳上那雙居家拖鞋。
“我要去買衣服,身上這套不好看,家裡也沒合适的,”于桑洲擡頭看着饒時,眼中帶着堅定,“等于際睡醒了就去買。”
“給于際也買一套,”饒時說,“帶你們兩個一起去見家長。”
于桑洲其實沒打算帶着于際去。
自己兒子是同性戀這件事本來就不太好接受,更何況他還帶着一個孩子。
他擔心饒時媽媽會一下子消化不了。
于桑洲想着這件事可以等以後再說,至少不能讓兩件不好解決的事情被擺到一起。
直到現在,于桑洲還是會覺得自己是負擔。
這種想法隻存在于内心深處,會時不時冒頭刺他一下,疼個兩天就會好。
但饒時真的很厲害。
他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話。
僅僅隻是一句話。
不好的想法便開始融化,剩下的隻有期待。
對新生活的期待,對隻屬于他們的新生活的期待。
于桑洲看了饒時一會兒,他走到饒時邊上坐下,擡起胳膊抱住身邊的人。
“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好聽了。”
饒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你也是,沒那麼欠揍了。”
“你也買一套新衣服,”于桑洲用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買那種一看就是一家三口的款式,穿着可有面子了。”
饒時頓了頓,說道:“我想穿束腳褲。”
于桑洲頓時語塞,他其實也不是不喜歡饒時穿束腳褲。
好吧,他就是不喜歡。
饒時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很好看,唯獨束腳褲不行。
他猶豫了一會兒,伸手用食指在饒時大腿上輕輕劃了兩下。
饒時今天穿的是一條淺色牛仔褲,比束腳褲要強幾萬倍。
“别劃拉了,”饒時笑得肩膀都在抖動,“我逗你呢,要是我真買了,你後腳不就得給我丢了。”
于桑洲松開懷抱,雙手捧着饒時的臉搓了搓:“不至于啊,你還記着那件事呢?那你記不記得那個時候都多冷了,你還穿着那條死薄死薄的束腳褲,那個料子被風一吹貼着肉都是涼的。”
“那個時候沒錢啊,想着穿一天是一天,你當時真的弄得我挺生氣的,那些褲子都是我拿錢買的啊,當時才掙幾個錢,你說丢就丢,”饒時說着說着還給自己說上火了,“哎喲不行了,你坐着啊,我去喝口水平靜一下。”
于桑洲沒坐着,他跟着饒時一起走到冰箱前面。
冰箱裡放着一壺冰水,饒時将水倒進杯子裡喝了一整杯,冰水下肚,饒時也跟着長舒一口氣。
這人心裡肯定有個記事的小本子,碰到什麼事就會翻出來一條條琢磨。
于桑洲想着,這個本子遲早得讓他丢了,饒時就應該開開心心的,心裡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是生氣啊,就是想起當時的心情了,我的褲子——”饒時又往杯子裡倒了半杯,“我的褲子們!”
按饒時這個樣子喝下去,拉肚子是早晚的事。
于桑洲指了指杯子,在饒時準備喝的時候說道:“給我喝一口。”
“喝。”饒時遞上杯子靠近他嘴邊。
喝了還沒半口,饒時就又将杯子拿走,水被他喂進了自己嘴裡。
“少喝點,我怕你肚子疼。”饒時說。
于桑洲看着他有些無奈:“要疼也是你先疼……”
“我現在的穿搭還行嗎?”饒時突然問道。
他身上這一套是最簡單的穿搭,于桑洲很喜歡看饒時這樣穿,所以他以前總愛給饒時買這種款式的衣服。
“很好。”于桑洲說。
“是嗎,”饒時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我不會穿搭,直到現在也不會。”
饒時謙虛了,他現在這身穿搭明明就很不錯。
“你以前給我買什麼,我現在就還是買什麼,”饒時還是低着頭,他拽着衣角看了兩眼,随後擡頭看着于桑洲,“現在流行什麼款式我也不知道,畢竟已經過了三年,我現在會不會穿得還挺土的?”
“不會,現在也流行這些,而且你穿什麼都好看,”于桑洲頓了頓,又說,“除了束腳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