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山神護佑,司小禮仍被這金光晃得短暫失明,吸進的空氣變得灼熱,口中嘗到金屬的特殊味道,腦子裡混沌一片,仿佛蒙上一層油膜。
龍稚遇襲,失去掌控能力,窫窳恢複意識,見到四周全是人類,當即瞪圓了眼睛。
在兇獸看來,這裡不是等候大廳,這根本就是旋轉餐廳!
而病人們哪裡見過這樣奇怪的動物,全都吓破了膽,一些人慌不擇路,撞上另一些人,衆人互相推搡,唯恐自己是丢了性命的那個。
哀嚎聲、驚叫聲不絕于耳,廳内霎時陷入一片混亂。
姬咀大喝一聲:“大膽妖獸,束手就擒!”餘演掄起闆斧,又要往龍稚頭上砸。
襲向龍稚的瞬間,那雙魚眼涼涼地瞥了司小禮一眼,眼神中滿是輕蔑。
前任雪神如今已成凡人,即便身子并不弱,徒手打三五個流氓不在話下,但在神怪異獸的世界裡,司小禮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
有山神庇護又怎樣?規則在上,神官也是神,縱使山神有萬般能耐,不還是眼睜睜看着愛人一世世慘死?
但他們都忽視了一點——即便失去神格,他仍能做上将軍之位,帶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
縱使這一世隻是普通大學生,司小禮也并不弱小。将軍之所以常勝,靠的不僅僅是武藝,還有臨危不亂的勇氣和排兵布陣的技能。
刀斧還未落下,大門轟然敞開,箭矢筆直射入,沖着餘演飛了過去。
餘演慌忙閃躲,手中刀斧落地,砸在了自己腳面上,疼得“嗷嗷”直叫。
“竟敢對神官放箭?!不想活了吧你!”
餘演大叫着,低頭一看,地上的哪裡是箭矢,分明是一隻毛筆,飛過來的時候還甩了他一臉的臭墨汁。
與此同時,一白色身影蹿入大廳,擋在龍稚身前。白豹子身形矯健,張口露出利齒,随時準備撕開獵物的喉管。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饒你不死!”姬咀扯着嗓子大叫。
白豹子不屑回答,昂頭大吼一聲“俺是你爹”,然而他忘了他是獸形态,發出的聲音隻有一種:“孟極——”
相當于老老實實回答了問話。
“又來一個送死的!”餘演氣得突出來,俯身欲撿起斧頭,不慎腳底一滑,摔了個馬趴。
好好的室内怎麼會有冰?“玉蕊你搞什麼?”餘演怒吼。玉蕊一臉狀況之外,他沒有出手。
一陣冷意襲來,六出飛入大廳,空中聚起強大氣流,擋路的神官紛紛避讓,生怕被凍傷。六出來到近前,以冰晶凝結覆蓋龍稚傷處。
戈旦與陸吾化身獸形态,自左右兩側躍入圓心,按住狂亂的窫窳。異獸們與其餘神官周旋,保護驚慌失措的病人。
在孫曉雪的掩護下,楚暝身背急救箱沖到樸骁跟前,緊急處理他的胳膊,不對,是眼傷。
因着司小禮的布置,打破了神官們速戰速決的計劃。然而對方很快又穩住陣腳,拉開攻勢。
戰鬥進入白熱化,姬咀一抖胳膊,鋼鞭砸在地面,硬生生将地面砸了個坑,大理石打造的大廳瞬間變成一片狼藉。
餘演丢出闆斧,玉蕊飛出,借力騰空而起,卷起漫天霜雪。
交戰雙方仿佛都默認窫窳是對方一夥的,打得兇獸抱頭鼠竄,最後幹脆躲進了接待台後面。
孫曉雪與楚暝帶着病人們躲進房間,未曾想病人們受了刺激,剛一進屋就齊齊發作,完全分不清敵我。
衆病人紛紛拿出霸總的架勢,嚷着要康複院破産。孫曉雪成最大受害者,一屋子“霸總”都聲稱這是自己的女人。
混亂中,人群中出現一個小朋友,他身穿康複院病号服,邁着小短腿兒走到衆人前頭,一闆一眼道:“各位稍安勿躁,一切等外頭的事情解決,再從長計議不遲。”
衆“霸總”一聽,小朋友都這麼明事理,也不好意思再吵鬧下去,現場秩序漸漸恢複。
然而情況卻不容樂觀,上神手下無所顧忌,出的全是殺招,山神一方能力雖強,但山神與六出身為神明,輕易不可出手。
何況他們不僅要護着重傷的龍稚與樸骁,還要分出精力保護那些病人。
點燃龍稚的烈焰似有生命般,繼續燒着龍稚的神識,并不斷與六出降下的冰雪抗衡。
火焰終于有了熄滅的趨勢,六出靈力聚于一點。而就在這時,姬咀悄然變換了站位,玉蕊也迅速飛出中心。
司小禮心頭猛地一跳,不等他做出反應,虛空中又一道金光降下,這次竟是直沖着六出去了!
六出狀态猶如海上全速前進的大船,一時間無法立即調轉方向防禦,隻能眼看着金光劈向自己。
姬咀、餘演等一衆神官早已躲開攻擊範圍,金魚眼中露出期待神采,鳥嘴裡發出雀躍的聲音,玉蕊面無表情,眼眸中卻難掩興奮神采。
那一彈指似是無限拉長,六出眼見金光迫近,威力強過襲擊龍稚的千百倍,這一擊若中,即便神明意志護體,他不至于灰飛煙滅也要墜下神壇。
然而,光線被遮蔽了,六出瞳仁星芒驟然緊縮,倒映出一隻兇獸結實的脊背——戈旦迎了上去。
六出甚至來不及喊叫,神魂俱碎,被徹底抹去,這将是戈旦唯一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