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到點就醒的。而且這是你家,你不需要道歉。”陳昊說。
盧默青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說:“現在也是你家。”
陳昊沒接這話,生硬地岔開話題:“你想吃什麼早飯?我來做吧。”
盧默青原本有點不悅陳昊不接自己那話,可轉念一想陳昊主動提出做早飯,氣就消了。
會有客人借宿的時候主動說自己來為主人做早飯嗎?不會。
也就是說,陳昊雖然嘴上硬,回避話題,可心裡卻還是在接受和代入新的身份。
盧默青的語氣越發松快,說:“和以前一樣。”
陳昊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盧默青提醒:“就是,高中的時候,你不也給我做過早飯嗎?”
那個時候,陳昊看上了盧默青,梗着脖子追求。他仗着住上下樓,十分蠻橫地搶走盧默青的門鑰匙複制了一份,強制給盧默青做飯。
盧默青不肯吃,陳昊就威脅他,說要在他頭頂上故意制造噪音,打擾他學習和休息。
剛開始時盧默青煩透這個小流氓了,怎麼拒絕對方都好像聽不懂人話似的。
可是後來,盧默青被陳昊追到了,陳昊卻不要盧默青了,還為了另一個男的跟盧默青吵架,鑰匙也還給了盧默青。
鑰匙是陳昊非要配的,卻也是陳昊非要還的。
就像盧默青是陳昊非要追的,卻也是陳昊非要甩的。
盧默青恨過陳昊,但沒有很恨。
他甚至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怪自己一開始裝腔作勢沒有接受陳昊,還說過一些很決絕、難聽的話,導緻秦牧野趁虛而入。
原本秦牧野是不該有機會的。
這個人和陳昊是發小,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陳昊卻隻對轉學來的盧默青一見鐘情、奮起直追。
是因為自己一直拒絕陳昊,陳昊受了情傷,才讓秦牧野趁虛而入。
比起恨,盧默青更希望陳昊能回心轉意,重新愛上自己。
……
陳昊不自然地回避盧默青的視線,低着頭沉默了一陣,小聲說:“不記得了。”然後又問了一遍,“你想吃什麼?”
盧默青的臉瞬間拉了下來,盯着陳昊觀察再觀察,發現他好像是真的不記得了。
臉越來越黑。
僵持了一陣,盧默青終究沒忍住冷笑一聲,酸溜溜地嘲諷道:“秦牧野愛吃什麼,你肯定記得。”
陳昊尴尬過頭也有點惱了,怼回去:“你很喜歡提他嗎?”
盧默青和他針鋒相對:“又不是我想提。”
話趕話,陳昊問:“那難道是我想?”
盧默青沒有回這句話,卻意味很明顯地“呵”了一聲,勝過千言萬語。
陳昊:“……”
又僵持一陣,陳昊深呼吸,放低姿态問:“你到底想吃什麼?”
“随便!”
盧默青說完,伸手按住他肩膀把他推到一邊,然後離開健身房去洗澡。
陳昊撇了撇嘴,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可選擇的餘地不大。
面條做好端上餐桌,盧默青自然地過來入座吃飯,表情又平靜了,好像剛才的争吵不存在。
陳昊自然也就順坡下驢。
兩人安靜地吃完早飯,陳昊眼疾手快地搶活兒,把碗筷拿去廚房洗。
盧默青沒打算跟他搶,隻是跟在後頭看。
陳昊不喜歡用科技改變生活,他覺得科技很費電。一點點東西要啟動恁大的洗碗機,還洗好久,隐秘的聲響宛如電表狂跳的聲音,令他眉心也直跳。
甚至陳昊還對洗碗機存在着競争的意識,因為他有一份工作是在小飯店裡洗碗。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洗碗機,說不定自己可以在大酒店洗,工資會更高。陳昊是這麼認為的。
可陳昊在水池旁找了一圈,這麼好個家,竟連洗潔精和洗碗布都找不到。
他隻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門口的盧默青。
盧默青這才施施然開口:“我昨晚給你說了洗碗塊在哪裡。”
陳昊試圖說服他:“就這幾個東西我順手就洗了,開個洗碗機多浪費電,你不講究環保嗎?還是個律師呢……”
“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聯系。而且你可以環保地放到晚上東西多了一起洗。”盧默青說。
“那多不衛生。”
“很高興你這麼講衛生,”盧默青油鹽不進,“我認為洗碗機洗更衛生。”
陳昊讨厭這句話。
飯店的老闆經常說這種話吓唬陳昊。他故意說洗碗機更衛生方便,要不是為了給陳昊留口飯吃,早就換洗碗機了。
洗碗機隻會洗碗,哪能聽你PUA!
陳昊敢怒不敢言,還得賠着笑說謝謝。煩死。
可盧默青堅持用洗碗機,陳昊隻能不情不願地照做。
盧默青看洗碗機進入工作流程,問:“你是想現在就出發去醫院還是?”
“現在去吧,早點去。”陳昊說,“我下午要上班。”
“你也可以不要再去上那些班。”盧默青說,“一會兒順便去銀行,給你辦我信用卡的副卡,你可以随便刷。”
陳昊急忙婉拒:“我不會用信用卡。”
“很簡單,我教你。”盧默青說。
陳昊隻好直接說:“我不需要。”
盧默青又拉下了臉,說:“我知道你還想繼續給他存錢,但我已經答應了三年後給你兩百萬,這三年你本來是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也賺不到這麼多。我讓你辭職待在家裡也是這兩百萬的要求之一。”
陳昊沉默了一陣,臉上的表情很是難堪。
盧默青有些後悔把氣氛搞僵了,生怕陳昊一氣之下說不幹,緩和語氣說:“我不是對你發火……”
“你就是在對我發火。”陳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