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默青:“……”
但陳昊接下來竟然沖盧默青笑了笑,隻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假。
“沒事。”陳昊假笑着說,“這也是兩百萬的内容之一。我知道了。”
盧默青一怔,随即臉更黑了,咬着後槽牙說:“這、不、是。”
陳昊笑笑沒反駁,可眼神裡寫滿了“就是”,這令盧默青氣急敗壞卻又無從辯駁,最後隻能轉移話題,硬邦邦道:“準備出門!”
陳昊去行李袋裡拿自己的換洗衣服。
盧默青在旁邊看着,說:“一會兒在車上你就辭職,如果要去辦離職手續我也陪你去,事情都弄完後我帶你去商場買點衣服,以後你自己也可以去刷卡買。”
陳昊有點煩:“又不是說辭職就能辭,至少我也得等老闆把新人招了吧。”
“你的工作有這麼不可替代嗎?我覺得就現在的底層勞動力市場溢出狀況而言,當天就能把缺補上。”盧默青說。
這話說得太對了,直戳陳昊痛腳,氣得他立刻就挂臉上了。
盧默青一看,馬上反應過來,說:“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明就是那個意思!
陳昊用力地把行李袋拉鍊拉上。
盧默青看他的動作,更慌了:“我向你道歉。”
陳昊還是不說話,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衣服,反複深呼吸。
盧默青說的那話很傷陳昊的自尊,可他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都能為了錢結婚了,還提什麼自尊就很滑稽。
心情就很複雜。
正當陳昊暗自複雜的時候,他手機響了下。
陳昊拿出來一看,是盧默青給自己轉了一萬塊。
陳昊:“……呵!”
人在無語極了的時候,真的會笑。陳昊此刻就是這樣。
盧默青看他笑了,卻一點也沒放心,因為這笑得顯然更生氣了的樣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盧默青隻能繼續解釋,“我隻是希望你能高興點。”
陳昊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揚起假笑看他:“謝謝,我很高興。”
明顯很生氣吧……可盧默青不敢拆穿,生怕場面繼續惡化。他隻能趕緊轉移話題:“先出門吧,晚了太陽大了挺熱的。”
*
一路上陳昊明顯感覺到盧默青在頻頻偷看自己,他忍了忍,沒忍住,說:“你認真點開車吧,注意交通安全!”
盧默青可能有一堆保險,自己可沒有!
陳昊主動和自己說話,盧默青連忙接道:“這車堵半天沒動了。”
平時盧默青去上班那條路很順暢,今天走别的路去秦牧野他媽所在的醫院,不但遠,還堵。
但凡跟秦牧野沾邊就是晦氣。盧默青暗道。
眼看還堵着動不了,盧默青找話題:“辭職了嗎?”
“剛說了。”陳昊說。
陳昊目前打五份工,全是基礎勞動。就像盧默青說的那樣,底層勞動力溢出。陳昊還是說的自己再幹一個月,等對方找到接替的人再走,對方都是直接讓他走,不用等,根本不缺人,都排着隊等着呢。
也就那個愛PUA的飯店老闆難搞。
他把陳昊當牛馬使得順手,見牛馬要跑,以為是跳槽,一通PUA,罵陳昊不感恩。
牛馬不管他怎麼說,鐵了心要辭,他就潑皮耍賴,說要扣掉陳昊上個月的工資,還要陳昊無償給他幹到新人接替。
陳昊拒絕,他就無中生有瞎編以前有客人投訴陳昊碗沒洗幹淨,要陳昊賠錢。
神經病。
陳昊隻能撕破臉:我認識律師!你不給我工資我找律師!
老闆隻當他在吹牛:還律師呢,你認識律師,律師不認識你吧!
陳昊偷偷用餘光瞄了下自己身邊的大律師,猶豫了下,對老闆說:反正你把該給我的工資給我。
老闆不肯:我另外找人不要花錢的啊?你要麼接着幹,要麼就這麼滾蛋!
陳昊心想這錢估計是真要不到了。
如果拉盧默青出面,可能這老闆會像房東一樣露怯給錢,可陳昊不太樂意這麼幹。
他知道,盧默青的時間比自己的時間值錢多了。
陳昊隻能含着怨氣扔下一句:行,那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買棺材吧!
然後不管對方發狂發什麼辱罵的話來也不再點進去看。
盧默青在旁邊偷偷觀察,就看到陳昊啪啪啪打字,小臉繃得死緊,眉頭都要打結了。
他想看陳昊在跟人說什麼,是不是說自己的壞話。
可陳昊有意防着,手機一側,盧默青就隻能看到手機背面。嘗試從車窗裡看倒影,看不清。
最後陳昊不聊手機了,扭頭看着車窗外面生悶氣。
“怎麼了?”盧默青問。
陳昊過了幾秒才語氣硬邦邦地回他:“沒什麼。都辭職了。”
盧默青以為是自己讓陳昊辭職這事兒惹了陳昊生氣,沉默了一陣,說:“我隻是不希望你那麼辛苦。你如果想工作,我可以幫你找一份輕松點的文職。”
陳昊有自知之明:“不用了,别給人添亂,我隻會做體力勞動。”
盧默青再接再厲:“其實律所正好缺文員,隻要會幫忙複印打印一點資料就行,不要求學曆,我想你可以。”
這一聽就是開閘放水走後門,陳昊隻是學曆低,不是傻子。他氣急反笑,轉過頭來看盧默青:“你不如直接把錢給我,省得還給你們公司帶來不良風氣。”
盧默青心道:我倒真想你直接拿錢,這不你在這兒别扭嗎。
可僅存的情商令他知道不能這麼說。
他就隻是說:“先在家休息一陣再說吧。”
陳昊不再說話,又别過頭去看窗外。